? Camilla Sucre

利維坦按：

我一直覺得，“尼斯湖水怪”的魅力在于人們內(nèi)心向往和渴望的一種奇觀——也正因為至今對于所謂水怪是否存在的爭議，才使得這種奇觀成為了“顯學”。也許是由于那次著名的造假照片事件，使得人們對于尼斯湖水怪的熱情迅速降溫，但實際上，對于水怪的探尋一直暗流涌動。

前幾年，新西蘭學者試圖通過從湖水中提取的DNA樣本，來對湖中的所有生物進行編目。在經(jīng)過分析之后，科學家排除了尼斯湖水怪是巨獸的可能性。同時，研究人員也沒有發(fā)現(xiàn)湖中存在所謂史前海洋爬行動物諸如蛇頸龍或巨型鱘魚的證據(jù)。他們認為，尼斯湖水怪是某種巨鰻的可能性比較大。

第一部分：桑迪·格雷和尼斯湖

尼斯湖藍得發(fā)黑的水面上，一位名叫桑迪·格雷（Sandy Gray）的男子正在打漁，卻發(fā)現(xiàn)了一只不同尋常的生物。

那是1932年3月的一個周六，下著雨，雨里還帶著點雪。這是一只顏色鮮艷的大鳥：亮綠色的頭、通紅色的羽毛、深金屬色的胸。沒事就喜歡在湖里打發(fā)時間的桑迪知道這種生物可不多見。它受了很重的傷，看上去，不是被子彈打中了，就是被陷阱捉住了，費了好大勁才逃脫。

桑迪住在湖邊一個叫作弗耶斯的小村莊里，主業(yè)是開巴士。他希望能救下這只大鳥，便把它帶到了家里。只可惜，這只大鳥掙扎了幾天后仍舊死了。之后，桑迪就把它的尸體帶去了附近一個叫作因弗內(nèi)斯的鎮(zhèn)子上，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鳥。

鎮(zhèn)子上的圖書館館長告訴桑迪，這是鴛鴦，原產(chǎn)于亞洲，之前從來沒在尼斯湖出現(xiàn)過——這片湖泊在崎嶇瑰麗的蘇格蘭高地上刻下了一道覆蓋著冰雪的深溝。這只鴛鴦似乎是掙脫了圈養(yǎng)，逃到了尼斯湖這個陌生的棲息地。當然，也有可能是人類故意放它走的。很快，全蘇格蘭的報紙就都報道了桑迪這個不同尋常的發(fā)現(xiàn)，標題是“尼斯湖的漂亮訪客”。

但這還只是桑迪·格雷第一次因在尼斯湖發(fā)現(xiàn)罕見生物而登上報紙。

1900年3月28日，亞歷山大·“桑迪”·格雷出生于弗耶斯這個緊鄰尼斯湖、位于蘇格蘭東南海岸線中段的小村莊。他在一棟地處僻靜的簡易別墅里長大，父親休（Hugh）是不列顛制鋁廠的領班。這家工廠用石頭建成，依靠弗耶斯40多米高的瀑布發(fā)電，石頭上長滿了植物。工廠雇傭了數(shù)百名工人，自1896年開廠以來，就把弗耶斯這座原先以牧羊為主、居民操蘇格蘭高地語的小村，變成了一座不斷擴張的工業(yè)小鎮(zhèn)。

格雷在其中長大的這棟簡易別墅由大塊漆成綠色的木頭以及帶波紋的金屬錫制成，房子周邊是精心照料的草坪、玫瑰花圃和菜地。這棟別墅位于工廠后面的樹林里，為格雷一家以及來訪的客人提供了獨立的住所，同時也充當了工廠工人的宿舍。別墅里還有一間大房間，大家都稱它是“會堂”。桑迪的母親珍妮（Janet）會在這舉辦當?shù)厣鐓^(qū)的茶會，父親則會在這舉辦戒酒會。在弗耶斯村民建起獨立的教堂和學校之前，別墅會堂還一直起到了這兩種場所的功能。

桑迪和他的弟弟休吉（Hughie）一起參加了教堂的唱詩班，還一起上主日學校。弗耶斯是一個田園般的成長之地，當?shù)氐暮⒆觽兛梢栽谏掷铩⒑０哆吅秃蠢锼烈饷半U。桑迪兄弟倆還有3個妹妹貝西（Bessie）、安妮（Anne）和瑪麗（Mary）。不過，1905年，他倆的第二個妹妹安妮在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夭折了。發(fā)生在弗耶斯的悲劇還不止這個。當時，制鋁還是一項危險的新產(chǎn)業(yè)。某次爆炸導致工廠里的一位年輕人身亡，數(shù)名工人嚴重受傷。此外，毛石砌成的工廠內(nèi)、滾燙的熔爐里，到處都飄著有毒的鋁塵，而且，當時，它們的危害還沒有引起人們的足夠重視。

弗耶斯的地理位置優(yōu)越，村民們可以很方便地進入尼斯湖，那里渾濁的淡水里到處都是鮭魚和鱒魚。因此，很多村民都會在岸邊、或是直接劃船出去捕魚。

桑迪還很小的時候就從叔叔唐納德·格雷（Donald Gray）那兒聽到了一個奇特的故事。唐納德靠制作漁具掙錢，還在因弗內(nèi)斯鎮(zhèn)上開了一家賣魚餌和漁具的商店，并且經(jīng)常去尼斯湖里捕魚。按照唐納德的說法，他當時正和其他幾個人拉起捉鮭魚的漁網(wǎng)。不知怎地，突然就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拖繩被拽回了一兩米深的水里。

這伙人很是吃了一驚，緊緊抓住繩子，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他們手中奪下了拖繩，并且把漁網(wǎng)拽到了湖里，沉入水中，再也看不到了。其他當?shù)厝丝谥幸擦鱾髦愃频墓适?。不過，地緣狹隘和迷信意味著，這些故事不太可能是從村子外頭聽來的。和許多在尼斯湖岸邊長大的孩子一樣，桑迪也在成長過程中形成了一個根深蒂固的觀念：尼斯湖里有些奇怪的東西。

桑迪很小的時候就在尼斯湖里捉魚了。1914年，還是個少年的桑迪就在捕魚時第一次看到了他覺得是尼斯湖里怪異生物的東西。當時，他正在多里斯（位于弗耶斯北面不遠處）附近的一艘小漁船上。桑迪后來回憶說，看到有一個大概1.8米寬的巨大黑色物體突然伸出水面。等到它下沉時，又在尼斯湖表面留下了一個漩渦。這個東西明顯很大，給桑迪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估計能有15噸重——那是非洲大象平均體重的兩倍多了。

鼠海豚科是齒鯨的一個演化支，與獨角鯨科為姊妹群，現(xiàn)存約3屬7種，外形類似海豚但體型較小且吻部不突出。? G Lens

1914年，尼斯湖里出現(xiàn)了鼠海豚。它們從馬里灣沿著內(nèi)斯河來到這里。鼠海豚的出現(xiàn)對當?shù)厝藖碚f是個奇特的景觀，也有可能讓后者產(chǎn)生了誤會。不過，即便是事后回想起來，桑迪也仍舊很肯定他當時看到的東西絕對不是鼠海豚。

隨后的幾年里，桑迪又花了很多時間在尼斯湖捕捉從各條河流游到這里的鮭魚。他成了一位杰出的漁夫，蘇格蘭本地各大報紙的捕魚專欄都報導過他的大豐收。一份報紙稱他是“專家級漁民和船夫”。桑迪對尼斯湖及其中生物的了解，不亞于任何人。

1921年，桑迪的父親因腦溢血去世，而腦溢血可能就是因為長期暴露在鋁塵環(huán)境中導致的。桑迪認為自己不能走父親的老路，所以沒有去鋁廠工作，而是當了一名巴士司機，負責將尼斯湖南面奧古斯都堡的乘客沿湖一路送到因弗法里蓋格、多里斯、洛琴德和因弗內(nèi)斯。作為家里的長子，桑迪現(xiàn)在必須擔起責任，照顧母親和兄弟姐妹，他把工資全用在了家里，并且還在尼斯湖上捕魚給家人們吃。

正是在尼斯湖上捕魚的時候，大概是1930年吧，桑迪又遇到了一件無法解釋的事情。

他和另外兩名漁夫看到一條大鮭魚朝他們船的方向高高躍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鮭魚的這種行為很不尋常，他們?nèi)齻€也算得上捕魚經(jīng)驗豐富了，但之前也從來沒有在尼斯湖見過這種事。

他們一致認為，肯定是有一只體型巨大的捕食者在追殺這條鮭魚，后者被逼無奈才做出這種動作。鮭魚在靠近漁船的地方重新入水并消失在水面之下。同行的另一位漁夫稱，這個過程中出現(xiàn)了“巨大的噪聲”，“到處都是翻滾的浪花”。無論水面下的究竟是什么，有一點都可以肯定：它掀起了七八十厘米高的浪，還讓漁船劇烈晃動起來。船上的三人始終沒能見到這個巨大的捕食者，但確信它就是尼斯湖中的神秘生物。

? Camilla Sucre

1930年8月27日，因弗內(nèi)斯當?shù)貓蠹垺侗狈郊o事報》（The Northern Chronicle）以“究竟是什么？尼斯湖上的奇怪經(jīng)歷”為標題簡要報導了桑迪三人的遭遇——當然，報導中沒有出現(xiàn)他們?nèi)说男彰?。這也是目前我們所知最早介紹尼斯湖神秘生物的新聞報導。這件事也確實引起了當?shù)厝说呐d趣（雖然持續(xù)時間并不算長），但仍舊僅限于蘇格蘭高地地區(qū)，這個神秘生物，也仍舊只活在當?shù)氐膫髡f中。

1932年10月，桑迪和凱瑟琳·肯尼迪（Catherine Kennedy）結(jié)婚了，后者的父親也是鋁廠的工人。成婚后，桑迪搬出了那棟簡易別墅，住到了剛造好的一間石屋內(nèi)。凱瑟琳的娘家在格倫里亞，石屋離那兒不遠，而且可以看到尼斯湖的大部分景色，石屋的后方則是那條為鋁廠發(fā)電的大瀑布。桑迪和凱瑟琳就在這樣和諧的環(huán)境中過上了寧靜的生活。桑迪仍舊會開沿湖線路的巴士，也仍舊會駕船在尼斯湖上捕魚。婚后6個月的時候，桑迪報告說又在尼斯湖里看到了奇怪的生物。他當時沒有想到，這次目擊事件會徹底改變他的寧靜生活，整個弗耶斯和尼斯湖的未來也會因此而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是1933年5月下旬，正是尼斯湖地區(qū)的初夏時分，紫丁香盛開在崎嶇不平的山坡上，空氣中彌漫著蘇格蘭松的新鮮氣味，暖洋洋的陽光則投射在湖面上。那天，桑迪沿湖邊開著巴士，突然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水面上移動。他踩下油門試圖跟上這個黑影在湖中的運動，但表示那家伙速度快得“實在是趕不上”。

這次目擊事件走出了因弗內(nèi)斯本地報紙，第一次登上了市外報紙。5月23日，《阿伯丁新聞報》（The Aberdeen Press and Journal）在報導標題中給這個神秘生物起了個名字，“尼斯湖水怪”——這個名字從此就這樣固定了下來。此外，這篇報導，以及其他蘇格蘭報紙的相關報導，還特別提到了一點：桑迪·格雷不止是看到了尼斯湖水怪，他還嘗試捉住這個家伙。

1933年5月23日，《阿伯丁新聞報》對桑迪·格雷目擊尼斯湖中神秘生物的報導。

第二部分：追捕尼斯湖水怪

尼斯湖的歷史長達10000多年，它是上個冰河世紀末期大格倫斷層的冰川侵蝕形成的。如今，它是英國儲水量最大的湖泊，總水量相當于英格蘭和威爾士地區(qū)所有湖泊的兩倍。尼斯湖長約37千米，最寬處接近3千米。由于周邊環(huán)境多有泥煤，滲透進去的單寧酸讓尼斯湖湖水呈墨黑色且不透明。20世紀30年代時，人們還沒有準確測量這片湖的深度。后來，現(xiàn)代聲吶設備測量后，認為尼斯湖最深處應該有270米，但這個結(jié)果仍有爭議。時至今日，我們也尚未掌握這片湖的所有奧秘。

早在尼斯湖水怪的故事在蘇格蘭高地之外流傳開來之前，這座湖泊壯觀、神秘的自然景色就吸引了無數(shù)外來游客。1933年的時候，很多人都從倫敦坐火車臥鋪來到因弗內(nèi)斯，在尼斯湖過周末。也有人會預訂從愛丁堡發(fā)車的長途旅行觀光客車，花4天時間游覽整個尼斯湖的美景，費用大約是7英鎊（相當于2020年的500英鎊或620英鎊）。在人們展開搜索尼斯湖水怪的行動之前，捕魚、劃船和游泳都是湖上常見的娛樂項目。不過，此時外來游客的數(shù)量還沒有超過當?shù)鼐用?，但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改變。

1933年，《蘇格蘭人報》在報導尼斯湖水怪目擊事件時用到的一張尼斯湖照片。? Johnston Press plc., courtesy of the British Newspaper Archive

越發(fā)成熟的旅游產(chǎn)業(yè)必然對當?shù)氐幕A設施提出更高要求。于是，尼斯湖西北岸邊建起了一條新的高速公路A82。這條路號稱“為來自南方的度假者提供了巨大的便利”，不過，它的出現(xiàn)意味著大片森林被砍伐，某些山體的巖壁也需要爆破。部分當?shù)厝藫?，爆炸聲會喚醒在尼斯湖深處生活了幾個世紀的不明生物。

第一份提及尼斯湖神秘生物目擊事件的文字記錄是16世紀的《圣科倫巴的一生》（Life of St. Columba）。這本古籍提到了一個傳教士科倫巴從“尼斯湖水中怪獸”的爪子下救人的故事。在此后的幾個世紀中，以水怪、水鬼為主題的各種傳說就一直在尼斯湖沿岸流傳。不斷有人目擊尼斯湖的各種奇怪現(xiàn)象，更是讓人們對這類傳說深信不疑。1933年，《蘇格蘭人報》（The Scotsman）甚至在報導桑迪的目擊事件時稱，“這個地區(qū)的大多數(shù)，甚至可以說所有居民”都知道尼斯湖水怪的傳說。

? National Catholic Register

在聽了30年怪異故事，自己也經(jīng)歷了不少怪事后，桑迪在1933年5月的最后一個周末開始嘗試捉住這只怪物。平日里，他捉到最多的是大西洋鮭魚，平均每條大概9斤重。桑迪還曾因為捕到一條17斤重的鮭魚而登上了《蘇格蘭人報》的專欄。按照他自己的判斷，尼斯湖水怪應該至少重27000斤?！翱紤]到要想捉住這樣一條大魚，肯定需要用到比傳統(tǒng)漁具更堅韌的工具，格雷先生專門請人制造了一些，”《阿伯丁新聞報》特別指出。

桑迪在因弗內(nèi)斯請人特制的這種漁具——很可能是請?zhí)萍{德叔叔做的，正是他講述的故事讓當時還是個小男孩的桑迪知道了尼斯湖中怪物的傳說——主體是一只密封桶，這只桶通過大概450米長的結(jié)實電線同掛有星鯊肉和鰩魚肉誘餌的重型三叉掛鉤連接在一起。桑迪的目標，是要像“專業(yè)捕魚人戲耍鮭魚那樣戲耍”尼斯湖水怪。他是這么計劃的：一旦水怪咬傷了誘餌，密封桶就會沉到一定深度，然后再回到水面。因此，一旦出現(xiàn)了這種現(xiàn)象，就表明這個大家伙上鉤了。

桑迪把他的特制漁具放到離弗耶斯不遠的湖水中，然后便跟著朝西南方奧古斯都堡方向飄去的密封桶。那天是個多云天，略有些寒意，尼斯湖相當平靜，除了飄動的密封桶和以桑迪為首的捕怪團隊，一切都像靜止了一般。在飄過幾公里后，那個密封桶突然又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弗耶斯飄回去了。在尼斯湖上捕魚多年的桑迪知道，湖水的流向經(jīng)常改變，時常會以與盛行風相反的方向流動，因此，密封桶掉頭回去也不算稀奇。就這樣，密封桶最終又飄回了岸邊。桑迪把所有電線都拖了出來，然后檢視了魚鉤，發(fā)現(xiàn)魚餌一點也沒少。

就這樣，桑迪第一次捕捉尼斯湖水怪的嘗試失敗了，但他說自己計劃再試一次。不過，事實是，他好像再也沒有開展這類行動。按照弗耶斯一位村民的回憶，背后的原因可能是，當?shù)啬承┏謶岩蓱B(tài)度的村民在讀過桑迪第一次捕怪行動的報導后，對他大肆嘲笑。然而，這篇報導同時也勾起了很多人的興趣。從此，有關游蕩在神秘尼斯湖中奇怪生物的新聞就在整個蘇格蘭傳播開來了。尼斯湖水怪的名號——這是如今新聞媒體的通用名——就此走出了因弗內(nèi)斯。桑迪揭開了一個傳說的神秘面紗，接著，一系列全新的傳說開始涌現(xiàn)。

好奇的人們?yōu)榱藢ふ夷崴购钟猛h鏡掃視尼斯湖，1933年。

因弗法里蓋格居民亞歷山大·肖（Alexander Shaw）原本并不相信尼斯湖水怪的傳說，但他有一次曾在望遠鏡中觀察到一個快速移動的黑影，整個過程長達10分鐘。一群工人為了建造新公路而上山爆破，卻意外發(fā)現(xiàn)一個“體型巨大的生物”似乎正尾隨著一艘拖網(wǎng)漁船向尼斯湖中心游去。兩位年輕的女士凱斯（Keyes）小姐和史密斯（Smith）小姐稱，她們看到一只長著鰭狀肢（也有可能是碩大的腿部）的怪物在尼斯湖里“快速游動，劃出一個個大圈”。濱海公路巴士上的乘客——有可能就是桑迪開的那輛——報告稱，看到一只“頭部很大”的奇怪生物在尼斯湖中嬉戲。羅伯特·梅克勒姆（Robert Meiklem）稱自己在尼斯湖最南端的奧古斯都堡，以及稍北一些的印奇納卡多奇，都曾用性能優(yōu)秀的雙筒望遠鏡看到一只“身大如馬”、背上有峰且峰上有“各種疙瘩塊”的奇怪生物。

再然后，1933年8月4日，《因弗內(nèi)斯新聞速遞報》（The Inverness Courier）發(fā)表了一封倫敦知名制衣公司Todhouse, Reynard & Co主管喬治·斯派瑟（George Spicer）的來信。斯派瑟在信中稱，當年7月22日，他正在尼斯湖地區(qū)度假，就在他開著車駛于弗耶斯和多里斯之間時，看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生物。按照斯派瑟的說法，那是一條“龍或者類似的史前生物”，在他前面四五百米處橫穿公路，然后消失在了尼斯湖中。它的脖子很長，身體很大，背部聳得很高。斯派瑟還表示，這東西長得“丑極了”，應該消滅。他也承認自己的描述可能不是很準確，畢竟那東西移動得太快了。不過，他也總結(jié)，“但這種怪異生物肯定存在”。

斯派瑟的故事在蘇格蘭媒體中慢慢流傳開來，后來甚至傳遍了整個英格蘭，并且引起了廣泛關注，這或許是因為斯派瑟是薩維爾街公認的成功商人，而不是蘇格蘭的巴士司機。最后，這個故事成了早期最出名的尼斯湖水怪目擊事件。也因此，人們漸漸忘記了桑迪的那些目擊事件，以及他嘗試捕捉尼斯湖水怪的努力。在后來的水怪故事中，桑迪的身影多多少少地被抹去了一些。不過，他和尼斯湖水怪之間的淵源仍沒有結(jié)束。弟弟休吉的一番特別言論又把桑迪拽回到了尼斯湖水怪的搜尋行動中。休吉稱，他也看到了這個怪物——并且還有一張照片可以證明。

第三部分：照片

休吉·格雷比桑迪·格雷小1歲，15歲起就到鋁廠里當了裝配工。自稱看到尼斯湖水怪的時候，休和其他幾名工人一起住在一個叫作“新屋”的宅子里，那地方離他長大的簡易別墅不遠。每周日做過禮拜后，休吉就會帶著照相機去尼斯湖畔散步。1933年11月12日，那是一個特別的周日，休吉坐在一個高出湖面大約1米的地方?！澳崴购届o得像個水塘，太陽火辣辣地照著，”他回憶說。突然，一個巨大的物體在離岸邊大概200米不到的地方浮出了水面。休吉只是匆匆看了個大概，都沒來得及看清究竟是什么，不過，他說，“我把照相機對準了那個地方，并且‘捕捉’到了它的畫面?！?/p>

休吉總共拍了5張照片，但這個東西現(xiàn)身的時間實在太短，他沒法肯定自己這臺需要長時間曝光的箱式照相機是否真的捕捉到了它的畫面。此外，就算真的拍到了什么東西，他也擔心像哥哥那樣被嘲笑?！叭绻艺f，我拍到了水怪的照片，恐怕那些工人和其他人會大肆嘲笑我，”他說。于是，當天拍攝的那卷膠卷在他們母親那兒——也就是簡易別墅里——放了三周。之后，休吉才把這件事告訴桑迪，后者則帶著膠卷去因弗內(nèi)斯的一家店里沖洗。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5張照片中有4張都是空曝光，但第五張并不是。那張照片似乎確實拍到了什么東西在湖水中翻騰——那個灰色的東西很奇特，但模模糊糊的。桑迪和休吉都確信，這就是尼斯湖水怪。他們把這張照片給了一家總部設在格拉斯哥的蘇格蘭當?shù)貓蠹垺睹咳沼涗泩蟆罚―aily Record）。一群包括兩名柯達公司代表在內(nèi)的攝影專家在報社辦公室仔細查驗了底片，確認不存在任何造假的痕跡。

休吉詳細闡述了他拍下這張照片的過程，并且在一位《每日記錄報》記者、一位鋁廠代表以及當?shù)匾晃唤凶鲂荨溈淆R（Hugh Mackenzie）的地方長官面前鄭重宣誓自己絕無半點虛言。“鋁廠老板、同事，以及弗耶斯的村民們都很尊敬格雷先生，”麥肯齊說：“他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沒有半點故弄玄虛，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p>

《每日記錄報》以及，它在英格蘭發(fā)行的姐妹版《每日速報》（Daily Sketch），都于當年12月6日以“這就是尼斯湖水怪？”為題刊登了這張照片，并且保證沒有任何調(diào)整、潤色。其他報紙則刊登了修正版的照片，突出了那些似乎是尾巴、鰭和嘴的部分。部分觀察家稱，這是第一件能夠證明尼斯湖中確實存在大型不明生物的可靠證據(jù)。

休吉·格雷拍攝到的“尼斯湖水怪”照片，刊登于1933年12月6日。

這張照片引起了轟動。《阿伯丁新聞報》給休吉貼上了“拍下水怪珍稀照片的人”的標簽。休吉本人接受了一場全蘇格蘭都能聽到的廣播采訪。英格蘭各大報紙也在頭版刊登了這張照片。此外，它們還報導了英國下議院的一場爭論，議員威廉·安斯特拉瑟-格雷（William Anstruther-Gray）呼吁，“出于科學的考慮”，應該深入調(diào)查尼斯湖內(nèi)是否真的有水怪。會上還要求蘇格蘭事務大臣戈弗雷·柯林斯爵士（Sir Godfrey Colins）出動皇家空軍密切監(jiān)視尼斯湖——哪怕柯林斯爵士表示，他傾向于等出現(xiàn)更多證據(jù)后再行動。大西洋彼岸，《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則報導，蘇格蘭“威士忌區(qū)”警方已經(jīng)發(fā)布公告，要求民眾不得射殺或捕捉水怪。

與此同時，倫敦的《泰晤士報》（The Times）派遣已經(jīng)退休的前皇家海軍軍官魯珀特·T.古爾德（Rupert T. Gould）中校前往尼斯湖地區(qū)展開調(diào)查。本來持懷疑態(tài)度的古爾德收集到了51份目擊證詞，于是也開始相信尼斯湖中生活著一只巨大的“海怪”?；氐絺惗睾?，他為《泰晤士報》撰寫了一篇詳細的報告，并且在第二年出版了一本名叫《尼斯湖水怪及其他》（The Loch Ness Monster and Others）的著作。古爾德稱，休吉的照片“模糊”且含義“并不確定”，但他承認，這張照片的確拍到了水怪。古爾德還在書中寫到了喬治·斯派瑟在公路上見到的事，但之后又評價斯派瑟的判斷并不可靠。他認為，這個倫敦裁縫看到的其實是一群橫穿馬路的鹿。

《蘇格蘭人報》也派了一名記者去弗耶斯了解情況，桑迪便向他復述了自己的經(jīng)歷。這家報紙發(fā)表文章認為，尼斯湖水怪可能就是蛇頸龍——一種主要生活在侏羅紀時代的大型海洋爬行動物，已經(jīng)滅絕6600萬年了。其他報紙則傾向于正常一些的解釋?！斑@會不會只是鱘魚、鰻魚，或是傾覆過來的船？”《敦提速報》（The Dundee Courier）發(fā)出了這樣的疑問。《環(huán)球報》（The Sphere）則認為，所謂水怪只不過是一塊樹干。這家報紙還刊登了一張照片，上面是兩位褲子卷到膝蓋以上的弗耶斯村民，他們正從湖里撈起一塊樹枝拱起（像是脖頸）的大樹干。

1933年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聲音認為尼斯湖水怪是場騙局——如果真是那樣，那格雷兄弟不可避免地會牽涉其中。雖然他們拒絕了多家報紙“報酬不菲的爆料邀約”，但可能確實因為休吉的照片在《每日記錄報》那兒拿了一筆錢。此外，鄰居和工友之前一直嘲笑他倆，而他們也害怕被這樣嘲笑。格雷兄弟都聲稱，自己之前就看到過尼斯湖中的奇怪生物，但沒有報告，也沒有設法宣傳。無論休吉照片拍到的是什么，那個東西都不像是樹干。“這個世界的確有很多騙子，”《蘇格蘭人報》特別指出，“但認為他們集中在尼斯湖地區(qū)，未免有些荒謬了?！?/p>

照片中的人們正在打造一只用于安置和運輸尼斯湖水怪的籠子。一旦真的捉到了尼斯湖水怪，就能派上用場了，1933年12月。? The Loch Ness Story/Nicholas Witchell

自此之后，大批游客涌入尼斯湖地區(qū)，“希望能拍到或是瞥見尼斯湖水怪”。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來到弗耶斯——或許就是搭乘桑迪開的巴士來的——只為看一看休吉拍下那張照片的地點。就這樣，弗耶斯這個小村莊突然就成了一個旅游勝地，那些沒能拍到或看到水怪的游客也可以轉(zhuǎn)而欣賞此地壯觀的瀑布，或是從湖邊淺灘眺望開滿石楠花的山丘。對于很多游客來說，尼斯湖本身就是他們之前從未見過的自然奇景，但也有些游客下定決心要看到，甚至是捉到尼斯湖水怪。

“英國馬戲之王”伯特倫·瓦格斯塔夫·米爾斯（Bertram Wagstaff Mills）就懸賞20000英鎊（差不多相當于現(xiàn)在的200萬英鎊），要求活捉尼斯湖水怪并且送到倫敦奧林匹亞展覽中心。為此，他還專門打造了一只大鐵籠。不過，要想拿到這筆懸賞，還有一些要求：水怪身長必須超過6米，體重至少1000斤，且科學界必須確認它是“原先認為早已滅絕”的“史前生物”。米爾斯還和倫敦勞埃德公司簽訂了一份保險合同，一旦真有人拿到這筆巨額懸賞，米爾斯就會從保險中拿到等額的錢。

米爾斯捕捉尼斯湖水怪并讓其參加表演的計劃與1933年上映的電影《金剛》（King Kong）中的情節(jié)相呼應。當年11月初，因弗內(nèi)斯斯卡拉劇院也有播放這部電影——這正好是休吉拍攝那張照片的時間。這部電影中出現(xiàn)了長頸恐龍浮出湖面的場景。有人認為，正是這個場景給那些目擊了所謂尼斯湖水怪的人植入了蛇頸龍的形象。不過，無論是桑迪的描述，還是休吉的照片，都與《金剛》電影中的恐龍相去甚遠。受到電影影響的不太可能是格雷兄弟，而是米爾斯。《金剛》上映后，在倫敦風靡了數(shù)月之久，米爾斯可能在電影主角、野生動物電影導演卡爾·德納姆（Carl Denham）的身上看到了一點自己的影子。

制片人馬默杜克·韋瑟雷爾（左）帶著攝影師搜尋尼斯湖水怪，1933年12月。? The Loch Ness Story/Nicholas Witchell

其實，德納姆在現(xiàn)實中的原型更接近同時代大型動物獵人、制片人馬默杜克·韋瑟雷爾（Marmaduke Wetherell）。他出動了大量船只和兩架飛機，親自在尼斯湖指揮了為期兩周的搜索水怪行動。為了尋找尼斯湖水怪，馬默杜克就住在尼斯湖上的一艘汽艇里，并且還發(fā)動當?shù)卮迕裨谀崴购匕兜脑S多地點站崗放哨。馬默杜克最后也沒有抓到水怪，但他制作了一個石膏模型，聲稱是在弗耶斯附近海岸發(fā)現(xiàn)的一個寬約20多厘米的腳印。他表示，他完全有自信宣布，尼斯湖內(nèi)確實住著一種“非常膽小”的生物。不過，他拿不出照片證據(jù)?！拔蚁氩坏竭€有什么任務，能比拍到這個家伙更困難的了，”他這么說。

在一開始的幾個月里，沒有出現(xiàn)任何與格雷兄弟照片類似的東西。然后，到了1934年4月，《每日郵報》（Daily Mail）刊登了一張一位叫做羅伯特·肯尼斯·威爾遜（Robert Kenneth Wilson）的倫敦婦科醫(yī)生拍攝的照片。照片中有一個與天鵝類似的灰暗脖頸從水面中伸出。60年后的1994年，一位叫做克里斯蒂安·斯珀林（Christian Spurling）的年邁藝術家揭秘，“婦科醫(yī)生照片”中的物體其實只是一個裝著油灰色怪物頭的潛水艇玩具。斯珀林的岳父正是馬默杜克·韋瑟雷爾。后者因為沒有找到真正的水怪而感到十分尷尬，便要求女婿制作了這個模型，并且稱“既然他們要水怪，那我們就給他們一個”。韋瑟雷爾之后又把造假照片交給了他的朋友、喜歡惡作劇的婦科醫(yī)生威爾遜。因此，雖然威爾遜沖在了這場騙局的前線，但幕后指揮其實是韋瑟雷爾。

然而，在這場騙局曝光之前許久，這張“婦科醫(yī)生照片”中的東西就被確定為尼斯湖水怪的形象。此外，這張照片發(fā)表之后，格雷兄弟的照片也就很大程度上消失在了公眾的視線中。不過，桑迪·格雷與尼斯湖水怪的淵源仍舊沒有結(jié)束。

《每日鏡報》揭穿威爾遜照片騙局的新聞報導，1994年3月。? Reach PLC. Digitized by Findmypast Newspaper Archive Limited, courtesy of the British Newspaper Archive

第四部分：最后一次目擊

桑迪最后一次目擊尼斯湖水怪的報告是他歷次目擊中最清晰的，并且也是文獻記錄中最引人注意且最有信服力的。這次目擊發(fā)生在1935年6月19日，周三。雖然那天天氣預報說有雨，但桑迪還是在弗耶斯捕魚。當時，他離岸上不遠，看到一個“大大的黑色物體”從大概100米外的水面上浮起。“那是水怪的背部，”他對《蘇格蘭人報》的記者說。

“沒過多久，水怪的頭部、頸部也出現(xiàn)了，大概高出水面五六十厘米的樣子。接著，我又非常清楚地看到一連7個小山脊一樣的東西從水面中浮出，那明顯應該是水怪尾巴上的東西。正是它們經(jīng)常把湖水攪得一片騷動。水怪的頭像馬，但沒有馬的頭部那么大。相對于水怪龐大的身軀來說，它這個呈灰黑色的頭部算是相當小了。從水怪在湖水中移動的方式來看，我絕對可以肯定，它非常非常重。水怪在移動時身體會微微前傾，一次似乎只能往前走個一米多。我看到它的時候，它正在橫跨尼斯湖。”

瞥見水怪后，穿著沉重水靴的桑迪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岸，然后飛奔到當?shù)剜]局，招呼郵局局長卡梅隆夫人（Mrs.Cameron）、花匠巴申先生（Mr. Batchen）和另一位朋友一道趕去湖邊。“我們都看到水怪朝湖的另一邊游去，只是再也沒有看到它的頭部和尾巴，”桑迪說，“水怪本來已經(jīng)游到接近湖中央的位置，然后又掉頭朝岸邊游回來。它在離我們200米不到的地方轉(zhuǎn)頭朝因弗莫里斯頓的方向游去，然后就不見了?！?/p>

桑迪說，這是他第五次看到尼斯湖水怪，但之前從沒有這般清晰地觀察這個生物那么久，算下來整個過程持續(xù)時間大概有25分鐘。兩天后，總共有16人報告說，看到有一個黑色身體、暗色脖頸、頭部很小的東西在弗耶斯到因弗莫里斯頓這段湖面上游動——和桑迪的描述分毫不差。

然而，幾乎沒有什么媒體報導了桑迪的這次目擊事件。1935年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多少熱衷于尋找水怪的人了，新聞媒體也不再關注尼斯湖水怪的事了?！澳崴购譄岢逼鹗加?933年，在1934年就消退了，”尼斯湖水怪研究者、作家羅蘭·沃特森（Roland Watson）說。

按照沃特森的說法，直到1957年康斯坦斯·懷特（Constance Whyte）那本頗有影響力的著作《不止是傳說：尼斯湖水怪的故事》（More Than a Legend: The Story of the Loch Ness Monster）正式出版之后，人們對這個話題的興趣才再度興起?！澳莻€時候，后來的目擊事件已經(jīng)掩蓋了桑迪的經(jīng)歷，懷特那本書中也有很多新內(nèi)容讓這個傳說變得越發(fā)生動。當然，我個人認為，桑迪的最后一次目擊確實也非常值得研究，”沃特森說。

至于休吉的照片，沃特森認為，那應該是真的，但他也理解為什么人們偏愛那張雖然清晰得多但系偽造的“婦科醫(yī)生照片”，而忽視這張模糊、過度曝光的真實照片。沃特森認為：“格雷照片出現(xiàn)了因物體運動而產(chǎn)生的模糊現(xiàn)象，還有過度曝光和對焦問題。相比之下，婦科醫(yī)生照片中所謂‘水怪’的輪廓就清晰得多。那勝者必然是后者，因為人們僅憑格雷照片無法認出那究竟是什么——是沉船？水獺？還是鯨？至少有一本出版物就因為無法辨識內(nèi)容，而把照片放倒了。雖然婦科醫(yī)生照片是偽造的，但等到人們知道那是騙局的時候，這兩張照片都已經(jīng)成為古老的歷史了?！?/p>

1949年2月22日，桑迪最后一次坐漁船到尼斯湖上捕魚。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48歲，并且不再開巴士了。他改開出租車，也當某些顧客的專職司機。桑迪和凱瑟琳搬去了因弗內(nèi)斯，但他仍會定期回弗耶斯看看，畢竟母親和弟弟仍舊生活在那兒，同時還會開上他的單人摩托艇去湖里捕魚。那是一個周二的上午，空氣清新，但下著陣雨。到了下午的時候，暴風雨的氣息已經(jīng)籠罩在整個尼斯湖上，風力已達大風級別，原本藍黑色的平靜湖面也因此出現(xiàn)了一個個泛著亮白色的波峰和波谷。朋友們等到晚上也沒見桑迪從尼斯湖上回來，便開始擔心他的安全。弗耶斯的村民們組成了搜救隊，準備搜索整個海岸，但由于當時天色已晚，他們只能暫時放棄搜救，等到天一亮再行動。

《阿伯丁新聞報》對桑迪·格雷遇難一事的報導，1949年2月

第二天早上，9點剛過，搜救隊就發(fā)現(xiàn)了桑迪的船——已經(jīng)嚴重損壞，翻扣在離桑迪母親住所不遠的沙灘上。沒過多久，搜救隊又在弗耶斯湖邊礁石之中找到了桑迪的遺體。雖然當時沒有采取任何手段鑒別桑迪的真正死因，但人們認為，他應該是溺水而死的。最有可能的解釋是，桑迪的船在暴風雨中傾覆，他也沒能生還。不過，考慮到桑迪的捕魚和駕船經(jīng)驗這么豐富，他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敗在這種并不算罕見的天氣之下，多少還是有點令人驚訝。

遺體最后留在了礁石之間，這表明他的船是在水不深的地方傾覆的，或許當時他已經(jīng)在往回趕，就快靠岸了。當然，桑迪離世時的確切環(huán)境狀況，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得知了。

1955年，康斯坦斯·懷特在為她那本有關尼斯湖水怪的書做調(diào)研時來到了弗耶斯，并且拜訪了休吉·格雷。休吉當時仍舊是鋁廠的裝配工，住在那棟簡易別墅旁邊的小屋內(nèi)。休吉告訴懷特，雖然事隔20多年，但他仍“非常生動地記得”他拍下那張照片時的一切。當時，照片原本的底片已經(jīng)遺失了，但休吉和懷特一道檢查了20多年前沖出來的一張照片。休吉表示，其中的細節(jié)和他記憶中當年拍照片時看到的一樣多，一點不少?！斑@是流傳至今，為數(shù)不多的幾張水怪照片之一，”懷特評論說，“結(jié)合當事者的敘述，還是能說明不少問題，給我們不少啟示。”

懷特的書中沒有提到桑迪。實際上，除了已經(jīng)搬離弗耶斯的格雷家族之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人知道桑迪·格雷是誰了。那棟簡易別墅也不在了。桑迪和休吉的甥孫亞歷山大·休·格雷——這是為紀念格雷而取的名字——還是個小孩的時候曾去過那棟簡易別墅，記得當時休吉還住別墅旁邊，但他們從沒有聊起與那張照片有關的事。亞歷山大還記得，祖父母和父親談起過自己的這個舅老爺，因而也知道這個他們昵稱為“?！保⊿an）的長輩酷愛捕魚。1967年，休吉也去世了，與桑迪及他倆的妹妹、父母一同葬在德拉姆寺公墓內(nèi)。亞歷山大后來去掃墓時，發(fā)現(xiàn)他們的墓碑都倒了，便請人修繕后重新立好。

如今，仍有不少對尼斯湖水怪感興趣的人慕名來到弗耶斯。和許多因尼斯湖水怪而出名的社區(qū)一樣，這座村子現(xiàn)在也是旅游勝地了，賓館、咖啡店、商店里都有售賣尼斯湖水怪的毛絨玩具。村民們都已經(jīng)學會如何接受尼斯湖水怪的傳說。部分當?shù)厝诉€清楚休吉照片的事，但還記得他哥哥事的寥寥無幾。羅蘭·沃特森告訴我，當?shù)赜袀€叫做亞拉·邁克格魯爾（Ala MacGruer）的年邁漁夫知道休吉·格雷。

如果你能在弗耶斯找到亞拉，他會告訴你自己在尼斯湖的奇怪見聞；會告訴你他在出發(fā)捕魚前往湖水里倒上一杯威士忌以祈求好運的習慣；會告訴你休吉有個叫桑迪的哥哥；會告訴你桑迪曾嘗試捉住尼斯湖水怪，之后又在一場暴風雨中神秘死亡；會告訴你，那天桑迪又一次出發(fā)到尼斯湖上捕魚卻再也沒有回來，從此成為那個傳說中幾乎為所有人遺忘的部分。而這個傳說，亞拉本人也是締造者之一。

文/Paul Brown

譯/喬琦

校對/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narratively.com/the-obsessive-life-and-mysterious-death-of-the-fisherman-who-discovered-the-loch-ness-monster/

本文基于創(chuàng)作共同協(xié)議（BY-NC），由喬琦在利維坦發(fā)布

文章僅為作者觀點，未必代表利維坦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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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那個發(fā)現(xiàn)尼斯湖水怪的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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