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新民丨六吉：一幅淡墨山水畫

2021-03-02 14:28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原創(chuàng) 走南闖北的社長行業(yè)研習收錄于話題#村志2#鄉(xiāng)村27#時空10

社長說

六吉是廣東省梅州市平遠縣仁居鎮(zhèn)的一個山村，夕陽映照下，仿佛是一幅淡墨的山水畫，美不勝收。2020年的時候，社長曾經(jīng)和胡靖教授一起到平遠駐村調(diào)研，吃住都在農(nóng)戶家里，留下非常美好的回憶。今天的推送是原平遠縣地方志辦公室主任蕭新民先生為六吉寫的村志。

1 何為“六吉”？

六吉是個遠離都市喧囂、山清水秀的美麗小山村。

為什么叫“六吉”，我遐想，是不是東西南北中都大吉大利，所以叫“六吉”啊！但仔細一想，慢慢一算，也還只是“五吉”啊。

2020年12月20日，冬日暖陽，天氣格外晴朗，藍天白云，讓人感覺不到冬天的情景。下午，我與朋友相約，決定去趟朋友卓堅在六吉的老家，享享大自然的悠美風光。坐著小車，行駛在山村公路上，從仁居圩鎮(zhèn)出發(fā)，大約行程9公里。雖然道路路面平坦，但仍然給人山道彎彎，山回路轉(zhuǎn)、撲朔迷離的感覺。好在“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為六吉村的主人之一，卓堅在車上為我們講述了“六吉”的來歷。只聽他娓娓道來：六吉原名“下木溪”，民國元年（1912），另一說法是1911年，由境內(nèi)的葉田上、彭坑里、茶子窩、通朝、流坑徑、華山六個自然村合辦學校，名曰“六吉國民學?！?，六吉村名由此而來。聽完卓堅的講述我知道了“六吉”的來歷，不竟心生尊敬之意，“六吉”原是一個人文底蘊深厚的小山村。

從六吉名字的來歷，我們可以體會到六吉人歷來崇文重教的精神，是值得今人崇敬的。六吉下屬的一個自然村，叫“石教子”，它與教育、與文化緊緊相連。因為此處到處都是石子，當大人和小孩在一起的時候，大人就經(jīng)常以石比喻教育自己的兒女，做人要實在，面對困難時要堅強，學習要刻苦，要有堅韌不拔的精神。久而久之，此地就被稱為“石教子”。

從仁居圩出發(fā)15分鐘左右，我們的車行駛到了楊梅隆山頂，眼前突現(xiàn)一塊開闊的地面。我們來到了三叉路口，醒目的路碑標明往左是木溪村，往右是六吉村。車徐徐駛?cè)胗臆嚨?，穿行在六吉村華山之腰。

據(jù)說華山因遍地長著石榴花，先取名為“花山”，因“花”與“華”諧音，久而久之就成了“華山”。在山道上約行數(shù)百米，我們便來到了六吉村村委會會址所在地。村委會會址樓上立著“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標語牌，樓內(nèi)設(shè)六吉村黨群服務中心，建有農(nóng)家書屋，藏書一千多冊。樓側(cè)是六吉村衛(wèi)生站。村委會址門前是有數(shù)百平方米的迷你版文化廣場，有秋千、有蹺蹺板、戶外健身器材等，廣場右側(cè)宣傳欄赫然入目，廣場正中前沿國旗高高飄揚。村委會址地勢較高，面對村莊，視野開闊得很，在這里俯瞰村莊，全村容貌盡收眼底。

六吉村村莊確實很美，美得自然，美得樸素，是一個土地圓滿肥沃的小山村。

2 六吉簡史

20世紀70年代初，我剛從學校畢業(yè)參加工作不久，便被派駐仁居六吉的鄰村鄒坊村，發(fā)動社員（當時是人民公社體制）割草皮，搞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值那機會，我曾來過六吉。那時對山村沒有什么美的感覺，滿腦子都是如何多割草皮、多打糧食。幾十年過去了，說實話，六吉村在我的印象中并未留下什么記憶。隨著時間的流逝，因我從事了地方志工作10多年，便對全縣各地的情況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了解，因是朋友的老家，自然也就多留了一些心思，對有關(guān)記述六吉的情況給予了較多的關(guān)注。

六吉村屬仁居鎮(zhèn)轄，村委會址就設(shè)在村中心的華山李樹坪，距仁居鎮(zhèn)北9公里。東鄰差干鎮(zhèn)；西接木溪、鄒坊村；南連社南村；北與江西的坪地蘇園村毗鄰，界域面積12.2平方公里，全村有256戶，907人。居住著卓、劉、賴三姓，均為漢族，講客家話，是典型的客家山村。

六吉是農(nóng)林并重的丘陵山村。山地、丘陵占總面積的83%。山高一般在450～600米左右，而雞籠嶂則海拔高804米。六吉的山坡地土壤大部是黃壤土，地面植被良好、林木茂密，地勢由東北、西南向中間傾斜，山谷相間，溪流縱橫短小，匯入木溪河六吉河段出境進入五福。全村有耕地762畝，林地2.27萬畝。村民主要靠農(nóng)、林業(yè)收入，青年人大部分外出進城務工。

鄉(xiāng)道Y109線經(jīng)過該村。20世紀70年代通電，1998年通電話，2013年通自來水，2015年全村村道實現(xiàn)水泥硬底化并通網(wǎng)絡(luò)。摩托車已普及全村，大部分村民有了小汽車。

3 六吉文化

六吉客家文化底蘊深厚，一踏上這塊土地，你便會感覺到這里的客家文化底蘊如老酒般散發(fā)出來的迷人醇香。

六吉現(xiàn)存?zhèn)鹘y(tǒng)客家民居75座。其中，卓氏通朝祖屋，建于清康熙四十一年（1702），占地面積1200平方米。兩堂二橫二圍龍，有4個大廳40間房。青磚外墻，硬山頂，灰瓦覆面。石教卓氏老屋，建于清光緒年間（1875～1908），占地1820平方米。兩堂二橫二圍龍，土磚木結(jié)構(gòu)。上堂正中設(shè)神龕，擺放祖先牌位。南北廳木屏風間隔。門前上、下兩門坪，左邊20米處為池塘。保存完好，仍有人居住。

華山卓氏祖屋有匾額“褒德堂”，祖堂對聯(lián)“仁人主靜，壽者如山”“靜觀萬物皆自得，山色千層頗自然”“放眼睹新春花似錦柳如絲淑景層層現(xiàn)出文明新世界，仰頭思舊德漢封侯宋卓相殊勛赫赫安寧紹述舊家風”等。

六吉的古建筑主要有“三濟橋”“藍杞寨”?！叭凉鷺颉苯ㄓ诿魅f歷年間（1573～1619），在老縣城仁居經(jīng)差干往江西、福建的古道上。該橋東西走向，兩孔跨六吉河，橋長31.5米，寬3.7米，高5.9米，中間為船頭狀橋墩，由花崗巖條石砌筑而成，兩端原各有三級臺階。2009年7月被公布為平遠縣文物保護單位。“藍杞寨”，位于雞籠嶂東側(cè)，建于清末，現(xiàn)存有寨門、城墻、戰(zhàn)壕等遺址。

六吉的古道主要有兩條：一條是流坑村西北遺存流坑至江西坪地的古道，長500米，寬1.2米，用河石砌成。另一條是在華山東南方，有仁居經(jīng)差干至江西、福建的古道。古道全長15千米、寬1.5米，由河石鋪筑。其中仁居至六吉招福地5千米，招福地至江西尋烏縣蘇園約6千米。招福地古道旁邊有一茶亭，名叫濟福亭，內(nèi)墻存有3塊清代建亭碑刻。

古道旁還有1塊長約2米、寬1米的大石頭，形如棺材，上刻橫橫豎豎的圖案。相傳，要是有人認出上面的字，這塊石頭就會吐出金銀財寶，還能助人當上大官，故得名“官財石”。因而引來不少行人駐足辨認。有些人甚至圍著大石頭反復研究，但一直沒人認出。后來，一位有識之士悟出其中道理，是先人暗喻人們要識字讀書，為民者才能勤勞致富，為官者才能為民辦事。

六吉村民間有祭祀、祈福、“迎相公”等習俗。此處的相公是指宋末抗元英雄文天祥、陸秀夫、張世杰?！坝喙笔菫榧o念三位英雄而舉行的一個盛典。卓堅告訴我六吉村人重視過好傳統(tǒng)節(jié)日，主要傳統(tǒng)節(jié)日有春節(jié)、元宵、清明、端午、中秋、重陽、冬至等，但隨著物質(zhì)生活的豐富，交通信息等現(xiàn)代化的實現(xiàn)，人們對節(jié)日有淡化思想。但一年中仍重視過好的傳統(tǒng)節(jié)日主要有春節(jié)、元宵節(jié)、端午節(jié)等。

4 家風

卓堅告訴我，自梅州市委、市政府開展“兩美”（美麗梅州·美麗好家園）創(chuàng)建以來，在中共仁居鎮(zhèn)委、鎮(zhèn)政府的領(lǐng)導支持下，六吉村經(jīng)過特別的設(shè)計規(guī)劃、改造，村容村貌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閑聊中我們來到了卓堅位于華山自然村中段的老屋。老屋背靠龍頸岃，座西向東，門前800米左右的地方是形如筆架的大山。山右側(cè)是彭坑里自然村。彭坑里又稱鵬坑里，有大鵬展翅之意，該自然村有山路連接本縣差干鎮(zhèn)的南樓村，水泥路連接仁溪公路，另有一條通江西蘇園的古道。而河水可以見底的六吉河就在彭坑里村前自西北向東南匯入仁居五福。

卓堅的老屋是20世紀80年代初期，由其父卓柏泉所建，為典型的上下堂客家民居。門前有半月型魚塘，塘水清澈。老屋已經(jīng)卓堅與哥哥卓志兩人聯(lián)手維修，亮麗的白墻，近似徽派建筑的瓦面棟頭使人有一種舒適耐看的感覺。它雖建筑時間只有幾十年，但已極具觀賞和研究價值，這座與千萬個客家建筑風格一致的老屋，在風水術(shù)中體現(xiàn)了《周易》文化天人合一的思維模式，其主要目的是追求家族興旺，興旺的表現(xiàn)則是生命的繁衍和增殖。用客家話說，祈求的是“人丁興旺”“大富大貴”。

站在卓堅老屋門前，眼眺“筆架”山，我思緒翩翩。我熟悉卓堅，也熟悉其一家，乘改革開放的東風，卓堅一大家人和村民們一樣，已經(jīng)走上了小康之路。我想這當然應歸之于國運昌隆，不過我卻打趣笑對卓堅說，六吉變了，您家也變了，這和六吉的好風水和您家的好風水應該是不無關(guān)系吧！

卓堅的父親卓柏泉，已是一位87歲高齡的老人，現(xiàn)在縣城兒子處頤養(yǎng)天年。卓伯最大的特點可以用“心底無私天地寬”7個字來概括。他是平遠縣為數(shù)不多的曾獲省、部級3次獎勵的勞動模范。他養(yǎng)育有2個兒子、2個女兒。大兒子卓志是平遠縣紀檢會干部；二兒子卓堅是市龍頭企業(yè)“梅州市家利農(nóng)業(yè)開發(fā)有限公司”的總經(jīng)理。他有孫輩子孫9個。其中4個大學畢業(yè)參加了工作，5個在校。9個人學業(yè)成績均非常優(yōu)秀。2014年，其孫女卓靖齡以平遠縣文科第一名的成績被華南師范大學錄取，在學期間就通過了國家司法考試，2018年大學畢業(yè)后即參加了工作，一年后，成為了六吉村歷史上有史記載以來的第一位女律師。

……

5 淡墨山水

時間過得飛快，進村不覺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同行的朋友朱偉東、張日光叫照張像留個影。我欣然進入角色，留下了歲月的瞬間。

我出生在鄉(xiāng)下，來自農(nóng)村，對山村有一種別樣的感情。對六吉的山水路田，民居建筑、民風習俗，它的過去和現(xiàn)在我很想多了解一些。于是，我拉著卓堅，來到了他門前的機耕村道上，讓他為我介紹六吉的其他自然村。

我抬頭望向天空，望向遠處，時間已近傍晚，只見夕陽在藍天的輝映下，云霧繚繞、漫天霞光。夕陽映照下的六吉仿佛是一幅淡墨的山水畫，美不勝收。

卓堅抬手指向西北對我說：西北邊有2個自然村。距村委會址約1.5公里的是通朝自然村，又稱墩頭。因在通往江西的古道旁，意為此路能通往朝廷而得名。因境內(nèi)山坡上有土墩，又稱墩頭。

卓堅接著說：距村委會址西北約3.5公里的是流坑徑，原稱“劉坑徑”，因劉姓首先遷到此山坑而得名，村中有采石場，5米寬的水泥村道可通仁溪公路。

我指著距村委會址北約300米的地方問卓堅：“這里又叫啥地方？”卓堅說，那里叫“葉田上”，據(jù)說葉田上原住葉姓人家，后來卓姓遷居此處，而稱葉田上，這里是六吉村的中心，原有小學1所、水電站1座，水泥村道連接仁溪公路。

卓堅見我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兒，便說還有一個自然村，我一并給您介紹了吧。他說，西距村委會址0.2公里處的是“茶子窩”，因盛產(chǎn)茶油，故稱“茶子窩”。

就在這時，我們在村道上遇上了他的一個鄰居，手里拿著裝滿垃圾的垃圾袋正往前面不遠處走去。我望向前方，只見不遠處放著兩個不同顏色的垃圾桶。人們隨處倒垃圾、不講衛(wèi)生的陋習，已經(jīng)成為了過往。

卓堅打招呼說：“亞哥，倒垃圾啊，怎么不下縣城你兒子處住?。俊崩喜卮鹫f：“剛回來不久，住了幾天，住不習慣，食也食唔慣，菜又么菜味，肉又么肉味，還是我們這里安靜，空氣又好”。

老伯的寥寥數(shù)語，馬上讓我想起了一首新歌謠：五谷豐登糧滿倉，金柚臍橙爽口香，環(huán)境優(yōu)美人增壽，共同分享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