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空頭香櫞為何“轉(zhuǎn)性”唱多？美國年輕人也正跑步進入股市

2021-03-17 18:30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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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王凡

出品 | 棱鏡·騰訊新聞小滿工作室

經(jīng)授權(quán)轉(zhuǎn)載

2021年3月16日，一則認為“中國在線音頻第一股”荔枝（LIZI）被低估的推文，讓華爾街知名大空頭香櫞，重回公眾視野。其創(chuàng)始人安德魯·萊特(Andrew Left)曾經(jīng)在“散戶抱團股”游戲驛站暴漲時稱多頭為“傻子”，受到散戶攻擊，后宣布退出做空研究。

在推文中，香櫞表示，“作為中國領(lǐng)先的音頻流媒體平臺，荔枝現(xiàn)估值僅有4億美元。目前荔枝EV（企業(yè)價值）為銷售額的1.4倍，相比之下，同行雅樂科技（YALA）為17.2倍，它（荔枝）有機會從中國科技巨頭反壟斷的趨勢中獲益。同時，荔枝的價值為每MAU（月活躍用戶）值 7美元，而YALA的MAU值221美元?！?/p>

推文發(fā)布后，在美國納斯達克交易所上市的荔枝股價短線拉升，向上熔斷，當日收漲29.5%，市值增至6.31億美元。雅樂科技的股價當日也收漲15.29%。

曾經(jīng)對戰(zhàn)奇虎、恒大的知名大空頭何以轉(zhuǎn)為中概股啦啦隊？那些被香櫞力挺過的公司后來如何了？

曾做多加州家具公司，

獲巴菲特接盤

和暴露安然丑聞的上一代大空頭查諾斯(James Chanos)相比，安德魯是第一批借助博客“帶節(jié)奏”，而不需要由主流媒體擔任“信息中間商”的“民意代表”。他總能洞悉市場情緒的變化，提高成功率。他曾借力“仇視高藥價”的輿論，讓加拿大制藥公司凡利亞藥品國際（Valeant）市值蒸發(fā)200億美元，也曾借助中美信息差，將靶心瞄準奇虎、恒大等中國上市公司。

但在做空個股中積累名聲的“大空頭”安德魯并非只專注于做空策略。

2020年初寫給投資人的信中顯示，他旗下的對沖基金香櫞資本在2019年除了做空外，還做多多支股票，包括仿制藥公司博士康、家具品牌RH和社交應用Snap。

以加州家具公司RH為例，香櫞研究在2019年1月24日發(fā)布推文，公開力挺RH，稱其為“零售業(yè)最吸引人的故事”，并給出250美元的目標股價。當時，RH的個股長期在130美元附近徘徊，幾乎是目標股價的一半。

這家總部位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家具公司通過零售門店、手冊或網(wǎng)站出售各類家具產(chǎn)品。公司聚焦高端市場開設(shè)大型奢侈品店,運營業(yè)績穩(wěn)步增長。但受高端房地產(chǎn)市場整體下滑拖累，公司仍成為諸多做空者針對的目標。做空者同時認為，RH在電商的夾擊下，跟不上時代。

香櫞研究在2019年1月24日發(fā)布推文，公開力挺RH，稱其為“零售業(yè)最吸引人的故事”，并給出250美元的目標股價。

巴菲特建倉RH的消息傳出后，個股股價上揚，在2020年2月突破250美元，現(xiàn)如今漲至475美元附近。

大空頭香櫞卻力挺RH的商業(yè)模式。香櫞在做多報告中指出，隨著實體零售租戶的減少，RH已經(jīng)成為一些知名地段唯一大租客。一些案例甚至顯示，RH可以以前租客50%的價格拿下地段，并通過類似蘋果實體店的運營方式，成為一個無縫集成的企業(yè)生態(tài)系統(tǒng)。2020年年信中，香櫞把RH類比為“珠寶屆的蒂凡尼”，認為就像LVMH收購蒂凡尼一樣，雖然后者增長不高，競爭激烈，幾乎被千禧一代拋棄，但奢侈品品牌本身具有溢價。“況且還有待開發(fā)的國際市場?！毕銠搭A計，如果按照LVMH買蒂凡尼的估值給RH定價，后者的目標股價為350美元。

但無論是香櫞的第一份做多報告或是年信中對目標股價的提高，對個股并未產(chǎn)生明顯提振。直到巴菲特建倉RH的消息傳出后，個股股價上揚。2019年11月15日，巴菲特執(zhí)掌的伯克希爾·哈撒韋的持倉報告顯示，已經(jīng)在第三季度買入121萬RH股票，大約占這家高端家具品牌6.5%股份。個股在2020年2月突破250美元，現(xiàn)如今漲至475美元附近，超過香櫞給出的目標價格。香櫞資本并未透露建倉RH的時間點，和倉位規(guī)模。

2020年美國疫情期間，安德魯還曾公開做多亞馬遜。他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從2020年3月底開始對亞馬遜股票建立“超大規(guī)模的多頭頭寸”，“邏輯很簡單。如果我們繼續(xù)呆在家里，亞馬遜將是一個巨大的贏家。如果一切恢復正常，亞馬遜仍將是一個大贏家”。2020年社交隔離限制刺激電商銷情增加，亞馬遜成為美股中的領(lǐng)漲龍頭之一。根據(jù)年信，2020年全年的香櫞資本總收益為202％，凈回報率155％。

“拉高出貨割韭菜”？

曾為瑞幸搖旗助威

但香櫞的做多策略并不總能押對，有時也伴隨著“拉高出貨割韭菜”的爭議。

今年2月9日，香櫞研究曾公開唱多空頭支票SPAC公司NPA，稱該公司“集合了市場上最令人矚目的太空/5G/ESG等元素。既然所有的SPACs都有投機性，為什么不選擇市場潛力可達到1萬億美元的賽道故事呢？”。香櫞還給NPA打出了目標股價50美元，稱將發(fā)布具體的做多報告。

推文公布后，NPA股價當天跳漲20%，最高觸及22.5美元，但在一個月之后，股價暴跌至推文發(fā)布前的12美元附近，再無起色。香櫞研究也再未在推文中發(fā)布過NPA的做多報告，導致在香櫞研究力挺荔枝之后，仍有用戶在留言催促，“說好的NPA報告呢？”

對中國投資人來說，更熟悉的爭議案例，是香櫞曾經(jīng)在瑞幸咖啡財務造假暴露前夜，力挺瑞幸。

2020年1月31日，另一家做空機構(gòu)渾水（Muddy Waters Research）發(fā)布匿名報告，質(zhì)疑剛上市一年多的瑞幸涉嫌財務造假。報告中，通過11260小時的商店視頻，質(zhì)疑瑞幸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每日每店的出售貨品數(shù)分別虛高69%和88%。這份報告雖然當時成為市場“啞炮”，但成為引爆瑞幸高管自曝造假，并導致公司退市的關(guān)鍵。

但在渾水剛發(fā)布報告的當天，香櫞研究卻表態(tài)為瑞幸多頭，在社交媒體上和渾水隔空叫板。香櫞稱，瑞幸咖啡在中國“生意火熱”，匿名報告中所述內(nèi)容并不準確。香櫞補充稱，通過App下載、其他數(shù)據(jù)以及“和競爭對手的交談”可以確認瑞幸的財務狀況。

做多策略背后的“年輕散戶進場”

當超寬松貨幣政策增加空頭風險，大量散戶在零傭金交易的便利下，轉(zhuǎn)頭獵殺原本的獵人之際，香櫞“變臉”，暫時平息多方的怒火，也是以退為進的順勢而為。

“做空者的風險回報，在這個時間段是不劃算的?！卑驳卖斣谟螒蝮A站一役中敗于散戶抱團后，曾對媒體表示，現(xiàn)在的年輕人沒有陷入過那種令人擔憂的、被邊緣化的消極情緒：“他們就是希望登陸Robinhood買股票，最好股價漲到月球上去。他們的研究范圍也就僅限于通過表情符號表達的Reddit帖子，并禁止任何人出售股票。”

“年輕人想購買股票，是時代精神。他們不想做空股票，所以，我將幫助他們購買股票?！?2021年1月29日，安德魯公開表示，停止做空研究，將專注于做多機會。

數(shù)據(jù)顯示，在游戲驛站經(jīng)歷暴漲暴跌后，美國散戶資金仍在進入市場，給做多策略提供土壤。

高盛首席美股策略師David Kostin在研報中預測，美國家庭現(xiàn)金充裕，未來會繼續(xù)推動散戶交易熱潮。該研報顯示，美國家庭已積累了超過1.5萬億美元的過度儲蓄，到2021年年中，這一數(shù)字可能會升至2.4萬億美元。

隨著美國1.9萬億美元救濟計劃即將落地，符合條件的美國人還將一次性獲得現(xiàn)金支票1400美元。根據(jù)德意志銀行的一項調(diào)查顯示，受訪者計劃將任何刺激措施中的37%投入股票。如果調(diào)查結(jié)果準確，意味著未來可能有1700億美元資金流入美股。

在手中彈藥增加的同時，互聯(lián)網(wǎng)券商的便捷性，也給散戶進入股市降低門檻。曾經(jīng)因為禁止散戶買入游戲驛站而受到斥責的零傭金互聯(lián)網(wǎng)券商Robinhood 在丑聞后的下載量不降反漲，2月的下載量超過210萬次，同比增長55%。美國年輕人似乎并沒有被暴漲暴跌的風險嚇退，而是準備摩拳擦掌，為信仰充值。

但逐利而生的資金變臉，也可能在一瞬間。2016年，香櫞第一次唱多RH的時候，個股股價為30美元，但一年之后，雖然股價上漲150%，但安德魯表示對新資本結(jié)構(gòu)不滿，不想再持有，“也要知道什么時候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