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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熱津斯基:最了解俄羅斯民族主義的人
如今已有幾十本著作論述冷戰(zhàn)期間的美國外交大師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而在此之前沒有一本英語著作專門講述基辛格的老對頭和辯論對手——茲比格涅夫·布熱津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主流觀點認為,基辛格的影響比布熱津斯基大,他幫助促成了中蘇反目并斡旋緩和美中關系。這兩本書則提出了完全不同的觀點。
這兩本書一本是波蘭記者兼經(jīng)濟學家安杰伊·盧博夫斯基所著,另一本是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的查爾斯·加蒂編纂的。兩本書提出了一個共同的觀點:歷史忽視了布熱津斯基在預見并促成蘇聯(lián)倒臺方面所扮演的關鍵角色。在加蒂編撰的講述布熱津斯基65年職業(yè)生涯的文集中,弗朗西斯·福山寫道:“很難想象有比被實際歷史事件進程證明更正確的人了?!?/p>
將基辛格與布熱津斯基比較一下,就會發(fā)現(xiàn)兩人有著不可思議的相似之處。兩人均出生于戰(zhàn)火紛飛的歐洲:基辛格1923年出生于德國,布熱津斯基1928年出生于波蘭。兩人均于1938年離開歐洲,踏上北美的土地。兩人均是作為哈佛(Harvard)等大學的優(yōu)秀學者逐步攀上權力頂峰的。兩人也都保留了他們的外國口音,卻成功地躋身美國白人上層社會,成為戰(zhàn)后美國外交政策的權威人士。正如那個笑話說的那樣:“美國是一個可以讓茲比格涅夫?布熱津斯基不用改名都能名聲鵲起的地方?!?/p>
現(xiàn)在說說兩人的不同之處?;粮褚陨瞄L逢迎出名:他幾乎總是能讓對手們相信自己贊同他們的看法。以色列前總理西蒙?佩雷斯(Shimon Peres)表示:“恕我直言,他是我見過的最狡猾的人?!辈紵峤蛩够鶆t說一不二——為了更容易叫,布熱津斯基經(jīng)常被人稱為“Zbig”。他在上世紀50年代剛出道時作為一名志向遠大的蘇聯(lián)問題研究專家(Sovietologist)是這種性格。到了上世紀70年代末,布熱津斯基成為吉米?卡特(Jimmy Carter)立場強硬的國家安全顧問、負責美國的外交政策時,他仍然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無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他在不同意你的觀點時都會坦言告知。領教過他這種風格的包括基辛格本人——布熱津斯基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基辛格“欣賞敵人而厭倦朋友”。
或許是因為出生于波蘭,布熱津斯基從未懷疑過蘇聯(lián)的意圖。他對俄羅斯民族主義幾乎是出自本能的了解——他相信最近的烏克蘭事件繼續(xù)證明了這一點——這讓他與那些專注蘇聯(lián)意識形態(tài)研究的學者有所不同。用以色列學者什洛莫·阿維內(nèi)里(Shlomo Avineri)的話來說,這種“維斯瓦河上的窗口”讓布熱津斯基產(chǎn)生了被許多人認為帶有攻擊性的懷疑態(tài)度,但后來的局勢發(fā)展證實他的懷疑是對的。他正確地預見蘇聯(lián)將逐步走向解體以及其華約條約衛(wèi)星國民族主義的爆發(fā)。他在卡特執(zhí)政時期盡力推動這一過程?;粮裣嘈拧皺嗔Φ木狻?,而布熱津斯基始終對此不以為然。正如另一個笑話所言,與蘇聯(lián)和平共處意味著:“我的是我的,你的我們拿來談判”。
事后來看,人們認為在卡特擔任總統(tǒng)期間美國外交政策搖擺不定,而之前的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是外交天才,其后的羅納德·里根(Ronald Reagan)則在外交上絕不屈服。這種看法是不公平的??ㄌ赜兄艽蟮挠绊懥?,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布熱津斯基。布熱津斯基利用1975年的《赫爾辛基協(xié)定》(Helsinki treaty)在人權問題上刺激蘇聯(lián),幫助催生了地下文學(Samizdat)以及其他異議工具。他推動美蘇兩國簽署了《戰(zhàn)略武器限制協(xié)議》(Strategic Arms Limitation Agreement)以削減核武器,雖然該協(xié)議最終未獲批準。在蘇聯(lián)入侵阿富汗之后,他說動卡特為圣戰(zhàn)者抵抗運動提供資金。在加蒂編纂的書中,大衛(wèi)·羅斯科普夫(David Rothkopf)寫道:“卡特和布熱津斯基不僅預見到了蘇聯(lián)的沒落,而且還幫助推動了這一過程?!贝送庠谒奈有?,以色列和埃及簽訂了歷史性的《戴維營協(xié)定》(Camp David Accords)。
他們也有過失敗,最嚴重的要數(shù)伊朗人質危機。在1979年伊朗革命爆發(fā)數(shù)月前,卡特將伊朗王統(tǒng)治下的伊朗稱為“穩(wěn)定之島”。布熱津斯基對中東局勢的理解永遠趕不上他對俄羅斯的感覺。即便在今天,雖然布熱津斯基或許是美國最敏銳的外交政策評論員,但他也有“盲點”。布熱津斯基認為印度是一個不太可能生存下去的多種族國家,這是一種通過蘇聯(lián)視角看世界的后遺癥。然而在20世紀末偉大的美國外交官當中,他鮮有對手。正如盧博夫斯基指出的那樣,在基辛格所著的740頁的《大外交》(Diplomacy)中沒有一處提及布熱津斯基是不公平的。
這兩本書早就應該問世了。然而,布熱津斯基值得人們再為他撰寫一部翔實完整的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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