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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婦為什么愛《逍遙法外》?有犯罪驚悚元素的婚姻危機是看點
這個數(shù)字是個什么概念?比較一下《逍遙法外》的制片人Shonda Rhimes擔任編劇的另兩個熱播劇《丑聞》和《實習醫(yī)生格蕾》,同樣在ABC周四晚上播出,《丑聞》第四季首集有1200萬人觀看,《實習醫(yī)生格蕾》都第11季了,首集還有1000萬人看。而2013年囊括了多個獎項的《絕命毒師》,因為其播出平臺AMC盤子小,首集觀看人數(shù)才140萬,大結局也只有1000萬,已是該劇史上最高了。
所以說盤子大就是有大的好處啊,ABC(美國廣播公司)是美國三大全國性的廣播電視公司之一,因收視人群集中于婦女以及家庭觀眾,在日間播送多套肥皂劇,ABC常被戲稱“主婦臺”,2004年秋季《絕望主婦》在“主婦臺”開播時,輕輕松松就有2300萬人觀看。
律政犯罪劇的愛好者可以毫不費力地從《逍遙法外》的開頭兩集基本確定這一季的故事結構。每集由一個新案子和一個貫穿整季的老案子組成。這個老案子將會串起該劇第一集中出現(xiàn)的所有主要角色:法學女教授、學生、女教授的丈夫和情人、男學生的女鄰居及其前男友,當然這年頭缺了男學生的男友也是萬萬不行的……這些人物被一個叫做Lila的被害女學生串在一起,在第一集法學院新生報到的時候,印著Lila照片的尋人啟事就出現(xiàn)在學校公告欄上,這個女生是啦啦隊長,失蹤后,尸體被發(fā)現(xiàn)在宿舍樓頂?shù)乃淅铩?/p>
《逍遙法外》如果只是回答了“誰殺了Lila?”這個問題,可能只是一部平庸的犯罪劇和一部拙劣的律政劇。因為開頭兩集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些看上去不那么聰明的情節(jié)了,
比如:故事主人公是一名霸氣測漏的法學黑人女教授,執(zhí)教于美國費城的一所著名大學,同時還是一位著名的律師。她在給新生上的第一課開頭,就酷炫地在黑板上寫下“How to get away with murder”六個遒勁有力的單詞,來突出她對犯罪辯護實戰(zhàn)的精通和重視。不過,這位有豐富辯護經(jīng)驗的法學教授,在前兩集的新案子里卻只會杏眼圓睜,兇巴巴地對她挑出來做免費勞力的4個學生說,明天一早你們必須給我找出破綻來。這4個學生也蠻拼的,要么通過突發(fā)奇想,要么通過出賣色相(這就是上文提到的男學生的男友橋段,還不止一次),要么通過機緣湊巧,第二天就能拿出推翻原告指控的材料,教授的辯護立馬變得勢如破竹,順利打贏官司,邁向人生新巔峰也太容易了點……
再比如:按照劇情設定,女教授和這4個學生應該是非常聰明的,但是在第二集的殺妻案中,為什么沒有任何人一開始就去調查犯罪嫌疑人第一任妻子是怎么死的?這應該是案件背景調查最基本的內(nèi)容呀,女教授不是在一開始就教導學生“每個人都會撒謊”嘛?
還有:當直覺敏感的女教授開始懷疑曾經(jīng)出軌的丈夫可能與謀殺Lila案有關時,她趁丈夫洗澡的機會,偷看其手機短信,可是她居然沒有拍個照啥的保存一下,或者同步到icloud這個多少照片都泄露出來的地方,以她的性格甚至早就應該直接黑進他的手機才對。結果她采用了擇機再次去偷看手機的原始方式,丈夫早就把短信刪光了……
不過,以上這些漏洞,對主婦臺觀眾來說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2004年法律劇《波士頓法律》和《絕望主婦》同時在ABC開播,觀眾只有后者的一半,可見法庭辯論和調查取證的情節(jié)是否嚴謹并不是最重要的。所以《逍遙法外》并沒有簡單地順著主線案情“誰殺了Lila”進行下去,而是在第一集的末尾接著拋出了一個更大的問題“誰殺了女教授的丈夫?”
這才是該劇勝人一籌的地方。該劇在每一集的新案子當中采取閃回和倒敘的手法穿插老案子的情節(jié)片段,這些片段是支離破碎的,但每次出現(xiàn)時又有一些重復的鏡頭,似乎提醒觀眾它們是有聯(lián)系的。
觀眾對這種手法有彈有贊,不喜歡的人覺得敘事混亂,交待不清,顯示出編劇缺乏多頭并進的駕馭能力;喜歡的人覺得太棒了,老案這條主線就像拼圖游戲,還是1000塊圖的那種,它讓情節(jié)變得更跌宕起伏、無法預料。至于敘事內(nèi)容是否符合常理并不重要,如果觀眾感到困惑或者被激起了好奇心,它就成功了。事實證明,這個方式的確起效了。該劇播出后美國幾乎所有媒體都在驚呼,稱制片人Shonda Rhimes“謀殺了周四晚間檔”。
不過作為一個有“臉盲癥”的中國觀眾,觀看《逍遙法外》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困擾,那就是整個劇在視覺上……實在太黑了。據(jù)說黑人女演員Viola Davis的演技了得,可是每當她飾演的女教授出現(xiàn)在大量昏暗的場景中時,我都看不清她。她的一個男學生也是黑人,在第一集中,這位男生夜里想到了一個辯護方案,興沖沖地去女教授的辦公室匯報,結果在黑擦擦的辦公室里撞見她正和情人打得火熱——她的情人也是個黑人……當時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黑旋風”Shonda Rhimes作為有色人種的雄心是可以理解的,也值得欽佩,她被《人物》雜志稱為“好萊塢最有權力的女人”,她的作品多以女性人物為主,她有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制片公司Shondaland,已經(jīng)推出了《丑聞》和《逍遙法外》兩部以黑人女性為頭號主角的劇集,擁有大批粉絲。
自從奧巴馬夫婦入主白宮后,膚色已經(jīng)成為了美國更加政治正確的公共話題。9月下旬,《紐約時報》劇評人Alessandra Stanley趁著《逍遙法外》新劇開播寫了一篇文章,文章開頭說,“當Shonda Rhimes寫自傳時,自傳題目應該是‘身為一個憤怒的黑女人,如何才能安然無事’?!边@句“How to Get Away With Being an Angry Black Woman”巧妙套用了《逍遙法外》的英文名How to Get Away With Murder,顯示了紐時文章的一貫逼格。不過此文一出,立即觸犯眾怒,Rhimes本人在推特上連發(fā)數(shù)條質疑劇評人的種族歧視,她的粉絲和同行聲援轉發(fā),還創(chuàng)建了#我是一個憤怒的黑女人#的話題討論,頗有“這一刻我們都是憤怒黑女人”的架勢,最后《紐約時報》的編輯不得不出來就此事道歉,贊賞讀者的抗議是正確的。“憤怒的黑女人”成了那一周的熱詞,如果說這輪恰逢其時的推特罵戰(zhàn)對1400萬觀眾的收視沒有貢獻,我是不大相信的。
不過,從劇集人物的設定來看,《逍遙法外》的女教授找了個同樣膚色的情人,她的丈夫卻是個白人,還是個曾經(jīng)出軌、和多名女學生關系搞不拎清的“叫獸”,Rhimes的編劇團隊是不是也陷入了一個矯枉過正的刻板思維中?美國的種族問題和中國的地域問題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歧視某地人的另一面,往往是某地人也確有可恨之處。但嘈雜的大眾討論往往將個體和群體混為一談,種族問題只能作為炒作和談資,于人群之間的諒解無太多意義,當然,奢求人群之間的諒解也太過虛幻。近年來美劇中黑人角色份量越來越重,人物性格和形象也越發(fā)多樣,西班牙裔和印度裔演員也開始演主角了,足見少數(shù)族裔在美國社會影響力的提升,對某一人群的刻板印象總會越來越少,新的印象也會逐漸加入,誰能想到現(xiàn)在的華裔已經(jīng)和一百多年前修鐵路的華工境遇完全兩樣?美國人口普查局曾預測,到2043年美國人口中白人將不再占多數(shù),到時候白人成為美劇一道稀奇的風景線,也未可知。
作為一個庭審辯論不如《波士頓法律》、取證調查不如《傲骨賢妻》、衣著賣相不如《金裝律師》的法律劇,有1400萬人愛它,最大的原因很可能正是因為它不能完全算是一部法律劇。主婦臺的觀眾也許更愿意在無聊帶孩子的時候追看女教授帶有犯罪驚悚元素的婚姻危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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