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誤殺”的更深處丨專訪《誤殺2》導演戴墨

2021-12-19 09:50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原創(chuàng) GuDuo骨朵編輯部骨朵網(wǎng)絡影視

文 │77

臨近年關，電影和電視劇市場“卷”了起來，各類型作品紛紛上映。今天，電影市場率先迎來了跨年檔前的第一部重頭戲——《誤殺2》。

《誤殺1》上映于兩年前的12月，豆瓣評分7.6，總票房高達13億多，在高口碑和高票房的加持下，主演肖央在影視圈名聲大振，《誤殺1》可謂是名利雙收。到了《誤殺2》，監(jiān)制陳思誠和肖央這兩根“定海神針”未動，故事也依然圍繞肖央飾演的父親一家展開，但導演由柯汶利變成了同樣執(zhí)導過網(wǎng)劇《唐人街探案》的戴墨。

戴墨是演員出身，曾出演過多部話劇和影視劇作品，和陳思誠的結緣也由來已久，早在《北京愛情故事》《遠大前程》《唐人街探案1&2》等劇組中，戴墨就曾擔任過副導演，在前期劇本、拍攝制作、后期剪輯等多個環(huán)節(jié)中出謀劃策。他還在《遠大前程》里演了一個角色：林依依（佟麗婭飾）的弟弟林遠步。

這次執(zhí)導《誤殺2》，他交出了一份有別于《誤殺1》的答卷?！墩`殺1》多懸疑反轉，“正方”李維杰和“反方”拉韞的博弈堪稱精彩，而《誤殺2》則將重點放在了對情感的描畫上。除了“誤殺”系列固有的懸疑感，主人公林日朗對家人的保護、對命運不公的反抗程度更甚于第一部。就像戴墨說的，“其實這是一個全新的故事，我沒有去延續(xù)什么?！?/p>

《誤殺2》類屬“誤殺”，又不只是“誤殺”。

是《誤殺2》，

也可以是“《日光下的螢火蟲1》”

采訪前，戴墨跟人聊天，聊到了電影《親愛的》的原型孫海洋找到了他的兒子孫卓后，父子相認的畫面。他覺得有個細節(jié)很有意思?！澳惆l(fā)現(xiàn)了嗎？父親的表現(xiàn)跟媽媽的表現(xiàn)不一樣,我們想象中感覺父親很含蓄，但父親的那種執(zhí)著，他找了那么多年，包括他見到孩子以后在他面前的那種釋放，好像又有點不太像東方父親或者國內(nèi)父親的形象。中國很多父親不善于去表達，跟女兒可能還好一點，尤其男孩子，基本上沒話。”

《誤殺2》的核心是父愛，戴墨沒有選擇延續(xù)第一部的懸疑反轉方向，而是更多地關注于肖央所飾演的父親林日朗本身。這個父親出于保護家庭和孩子的目的站在了“對立面”的面前去反抗不公，戴墨希望能夠通過這種情感上的內(nèi)容讓觀眾產(chǎn)生共鳴?！艾F(xiàn)在（這版）我覺得情感更加濃烈，更加關注于一些現(xiàn)實的問題，更加貼合我們身邊的生活?！薄墩`殺2》的劇本，他們前前后后改了有十稿。

在拿到劇本后，他最初想改動的地方就是結局。在原作中，父親愿以自殺的方式用他的心臟來挽救兒子的生命，但正當父親要自殺時，有了匹配的心臟，兒子得救了，父親也被判了刑。但在《誤殺2》中，卻是父親最終以一死換來了兒子的心臟，反抗命運不公的父親并未如看客預期的那樣得到善終。

“現(xiàn)實社會沒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睂τ跒槭裁丛O計了一個“以命換命”的結局，戴墨說道?！拔耶斎幌Ｍ蠹叶己苊篮?，但是很多事情好像發(fā)展到最后沒有那么的美好。像孫海洋找到自己的孩子，大家都很替他高興，但在找孩子的父母當中，他一定是少數(shù)的，他是幸運的，能夠找到自己的孩子?！贝髂珶o意對他人的事情評頭論足，他只是覺得那些幸運背面的“大多數(shù)”也應該被關注，畢竟并不是所有故事的結局都能迎來一個恰到好處的happy ending。

“現(xiàn)實就是這樣的，你不得不接受這個現(xiàn)實，你當然會希望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但有的時候不一定會如你期待，甚至有的時候會事與愿違，但這就是現(xiàn)實，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戴墨也將這種現(xiàn)實有意無意地放在了電影當中，比如結尾林日朗寫給兒子小蟲的那封信中說的：可能這個世界其實沒有你想得那么美好，你得允許有些事情存在，但是你要記得，即使這些事情存在，你還是要有一顆善良的心，你要學會理解、包容，不要學會仇恨?！案赣H還是在用一種教誨的方式告訴孩子?！?/p>

在戴墨看來，“誤殺”系列其實講述的是普通家庭遇到一些危機的時候，他們的處理方式，或者是一個父親如何保護家庭和家人，本質(zhì)上還是在講述愛。連《誤殺2》的海報上，也把原本的刀也換成了一顆由兩枚小指紋組成的心形。

“因為我是第二部才進到‘誤殺’的，第一部我也是觀眾，我也非常喜歡第一部的成片。當我接到這個項目時，我其實是在按照一個新的故事拍?！薄墩`殺2》的英文名由第一部的《sheep without a shepherd》（沒有牧羊人的羊群）改為了“《fireflies in the sun》，因此，雖然名字叫《誤殺2》，但戴墨也可以把它當成《日光下的螢火蟲1》。

不過，在《誤殺2》中多多少少也能找到一些《誤殺1》的風格?！氨热缯f林日朗剛剛進到醫(yī)院的時候，他什么話都沒說，全是行動，直到最后他說的第一句詞是‘認識我嗎？’所以觀眾有可能會覺得認識你，你是李維杰，但下一句他說‘我叫林日朗。’告訴你這是一個全新的故事。有2的開頭我給你一個1的結尾這種想法在里面?！?/p>

老朋友，新朋友

《誤殺2》用的是《誤殺1》的老班底，監(jiān)制陳思誠、主演肖央，包括聲音指導、美術指導、剪輯等等，基本都是原班人馬。《誤殺2》跟《誤殺1》有種奇妙的聯(lián)結，比如在第一部中競選市長失敗的姜皓文，在第二部中如愿成為了市長。

眾位演員中，肖央是最早定下來的，某種程度上說，他是“誤殺”IP的核心之一?！八冢O(jiān)制在，我覺得‘誤殺’這個系列就會成立。”任達華則很符合戴墨想要尋找的即將退休的警察形象?！叭A哥曾經(jīng)塑造過很多警察，他的年齡感和質(zhì)感都很符合這個人物，我們聯(lián)系他，他也非常喜歡這個劇本。”

在現(xiàn)場，任達華非常積極活躍，用戴墨的話說，“簡直就是摁都摁不住，精力無限充沛，滿場飛的那種。他特別心疼我，一會兒組織群眾演員，一會兒給演員說戲，幫我忙前忙后?！贝髂钢砗蟆墩`殺2》的海報：“這是中國最優(yōu)秀的副導演，華哥?！?/p>

飾演達馬醫(yī)生的宋洋是最晚定的一個演員，但是完成度非常高，很多看過電影的人壓根沒認出他來，“整個角色塑造得也很棒。”李治廷對觀眾來說是個驚喜。戴墨想找一個最好沒有演過壞人的人來塑造這樣一個形象，而薩丁正是李治廷的第一個反派?！八蔡貏e認真，跟我第一次見面就不斷地探討人物應該怎樣把握，我說前面就按好人去演就好了，就按‘送溫暖’來?！?/p>

女性角色中，文詠珊和陳雨鍶在“唐探”系列里都有過出演。文詠珊在電影《唐人街探案3》中飾演的母親令人印象深刻，《誤殺2》的母親形象一出，戴墨第一個就想到她。在“唐探”宇宙里，戴著牙套的冷酷殺手陳雨鍶也特別符合李安琪初出茅廬，但是因為成績斐然，所以多多少少有點年輕氣盛的形象。

“包括里面的人質(zhì)，我們那個胖保安，其實他從來沒有演過戲，他是我們在拍《唐人街探案3》的時候給我們劇組幫忙的。但是他的感受力很好，很可愛，很聰明，他有時候聽著對方的臺詞真的是哭出來了，他相信，并且他也是一個父親，他能夠感同身受?！?/p>

電影在12月17日就要上映，制作時間比較緊張，好在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這個好似平行宇宙中的故事如期完成了。不過《誤殺2》的后期壓力很大，直至采訪時，戴墨還在對電影中的聲音做調(diào)整。好在他的前期準備工作做得還算充足，老班底的配合度也高，省去了很多溝通成本。

“我覺得陳導（陳思誠）都不用給我提任何要求，有《誤殺1》那么好的成績在那擺著，我自己都會給自己提要求?！被凇墩`殺1》的真實感，陳思誠想要《誤殺2》往更真實的調(diào)性上走，所以在拍攝時，戴墨會不斷地想該如何達到真實的感受?！把輪T妝化可能是一方面，我覺得更多的應該是表演，表演上讓他們真實地體驗自己的人物，真實地交流。包括詠珊一點也沒有化妝，作為一個一直在照顧病人的家屬，她也很合情合理。”

在拍攝上，戴墨還用了很多肩扛鏡頭，以期讓觀眾感受到那種壓迫感跟臨場感?！熬拖裨谂赃吙粗@個人交流一樣，以這種方式來帶動事情的真實性。”

撐桿跳

《誤殺2》是戴墨執(zhí)導的第一部電影，雖然是從演員轉型當了導演，但戴墨其實在導演組工作了很多年，做過很多戲的執(zhí)行導演或副導演。雖然執(zhí)導的作品沒有那么多，但經(jīng)歷過的劇組和見過的場面都不少。“像《唐2》《唐3》都是特別大的劇組，我一直在，包括去美國、日本、泰國，我也一直在，也見識過好萊塢和日本同行們的工作模式。”

提起新人導演四字，最容易與之產(chǎn)生聯(lián)想的是“困境”，劇本、演員、資金……處處都可能是麻煩。但作為被名導扶持的新人導演，獨立執(zhí)導的第一部作品可以是“誤殺”這種IP，攢起像肖央、任達華這樣的主角陣容，還有成熟班底保駕護航，戴墨無疑是幸運的，他也承認自己的幸運。

“開機之前還是會有一點忐忑?！碧崞稹昂廊A陣容”下的壓力，戴墨答道?！暗窃陂_機那一刻你也顧不上忐忑了，因為你只能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做你這個位置上的人該做的事情。”開機之前他會給自己施加無數(shù)的想象，但在開機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些想象全是多余的，“而且你會更專注于戲本身?！?/p>

戴墨非常喜歡肖央在《誤殺2》中的表演，他們兩人在現(xiàn)場也總互相鼓勵，肖央夸他“可以，很穩(wěn)啊現(xiàn)在。”戴墨則說“演得好，演得真棒?！彼{(diào)侃兩個人是商業(yè)互吹。不過肖央的話一說，他確實會很有自信。“我喜歡每一個人的表演，真的?！贝髂f?！澳悴挥X得嗎？大家真的都很好，我碰到一幫這么好的演員?！?/p>

當導演的時候，戴墨是鼓勵型的，正因為是演員出身，他理解演員的脆弱、敏感。拍大情緒戲的時候，他不會讓演員們來特別多次，盡量在拍了一兩條的時候就能完成，不會讓他們一遍一遍地哭?！斑@樣的話第一他們會消耗，第二他們其實會沒有那個感覺，他們就重復了。我想要的是真的東西，是他們最鮮活的、第一遍的那個東西?！迸紶査矔S躍欲試，想要下場演一兩下，但又回到那句話：“大家演得太好了，我演不過他們?！?/p>

戴墨的性格其實有點大大咧咧的，但因為工作狂屬性，同時又有點較真。采訪期間他接到工作上的電話，語氣不似采訪時那樣輕松中帶點調(diào)侃，反而有些嚴肅。

“第一部作品，我看待這個東西的感情太深了?！彼ｎD了一會兒，“很復雜的感覺，希望它（可以）沒有任何瑕疵地在觀眾面前呈現(xiàn)。雖然你不斷地成長，多年以后反過來看自己的作品，可能還有很青澀或者很不成熟的地方，但是你在回想那段時光的時候，你付出了真心，付出了努力，付出了百分之百的熱情，我覺得就可以無怨無悔了。”他覺得自己離成功的導演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導演得什么都懂，而他懂的東西還遠遠不夠，“越學越感覺自己應該多學一學?！?/p>

戴墨自認自己不是那種拍片子特別有自己風格的導演，“比如說像昆汀，他拍的幾部片子你看起來好‘昆汀’，他有獨樹一幟的風格，但我可能都想嘗試嘗試?！彼矚g懸疑類型，喜歡現(xiàn)實題材，喜歡科幻，還喜歡喜劇，以前演話劇時演的都是一些喜劇人物。好多題材他都想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