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份的烏鎮(zhèn)人機大戰(zhàn)上，當今世界圍棋第一人柯潔在賽后曾這樣評價坐在他對面的對手：“黃博士來擺棋，可能更讓我有和AI對戰(zhàn)的感覺。我也特別佩服黃博士，大家看直播也能看到我很愛動，總喜歡活動身體，而黃博士總是一動不動，不上廁所、不喝水、也不吃東西……所以跟黃博士下棋時，我覺得黃博士就是AlphaGo。”

柯潔這里說的黃博士，正是AlphaGo的“人肉臂”黃士杰（Aja Huang），他是DeepMind的高級研究員，AlphaGo團隊的領導成員之一。北京時間12月11日晚間，DeepMind公司在自己官網(wǎng)上線了AlphaGo教學工具，旨在幫助公眾用新的、啟發(fā)性的方式下圍棋。至此，AlphaGo也兌現(xiàn)了烏鎮(zhèn)人機大戰(zhàn)上許下的諾言：與全世界圍棋愛好者共同分享AlphaGo的數(shù)據(jù)。

伴隨著教學工具的上線，黃士杰也第一時間在自己的Facebook賬號上分享了感慨：AlphaGo教學工具已經(jīng)發(fā)布，這也是我AlphaGo研究之旅的美好句點。我已經(jīng)轉(zhuǎn)到DeepMind的其他專案，也將在深度學習與強化學習的AI研究上持續(xù)探索和精進。

從2012年11月加入DeepMind，到AlphaGo項目的最初立項，再到陸續(xù)戰(zhàn)勝樊麾、李世石，此后又進化成Master，戰(zhàn)勝柯潔；再到今年10月份進化為AlphaGo Zero，最后發(fā)展為三類棋“通吃”，黃士杰一直是AlphaGo最核心的參與者。

回看黃士杰在DeepMind的這5年，或許能讓我們知道更多關(guān)于AlphaGo背后的故事。

Aja，我們準備啟動一個圍棋項目

2001年，黃士杰考入臺灣師范大學，開始自己的研究生學習，他的碩士畢業(yè)論文題目是《電腦圍棋打劫的策略》。到2004年，此時已經(jīng)畢業(yè)一年，在學校當了一年的研究助理后的黃士杰，再次考入臺灣師范大學資訊工程研究所念博士。到了2011年6月，黃士杰的博士畢業(yè)論文答辯前夕，他就已經(jīng)獲邀到加拿大阿爾伯塔大學攻讀博士后，并擔任電腦圍棋程序的研究員。當時，他的博士論文題目為《應用于電腦圍棋之蒙地卡羅樹搜尋法的新啟發(fā)式演算法》。

在整個時間線上，需要插一句的是， 2010年，戴密斯·哈薩比斯（Demis Hassabis）和大衛(wèi)·席爾瓦（Dave Sliver）在倫敦成立了DeepMind。而當2011年，黃士杰到加拿大念博士后，并擔任研究員時，大衛(wèi)·席爾瓦于前一年離開阿爾伯塔大學。

到了2012年，戴密斯·哈薩比斯、大衛(wèi)·席爾瓦和黃士杰才在倫敦相遇，而那時AlphaGo項目可能連想法都還沒有形成。直到2014年1月，谷歌宣布用4億英鎊收購DeepMind，事情才有了質(zhì)的突破。

據(jù)黃士杰回憶，有一天，席爾瓦走到他面前說：“Aja，我們準備啟動一個圍棋項目。最開始只有你和我”。當時團隊只有三個人：哈薩比斯、席爾瓦、黃士杰。哈薩比斯是整個公司的老板，席爾瓦是黃士杰的經(jīng)理。從三個人的職位來看，黃士杰需要干的活可能是最多的。

給AlphaGo團隊當圍棋培訓師

除了專業(yè)受到DeepMind團隊青睞外，黃士杰對圍棋的熱愛也是團隊看中的因素之一。黃士杰從小熱愛圍棋，在臺師大讀書時就曾經(jīng)創(chuàng)辦了學校的圍棋社，是個業(yè)余六段圍棋選手。除了愛下圍棋外，他還對電腦棋類程序競賽非常感興趣。他曾自己開發(fā)過一款圍棋程序，名為AjaGo。2010年，黃士杰開發(fā)的圍棋程序Erica，在當年的圍棋比賽中擊敗了日本著名“選手”Zen，獲得當年的冠軍。當時黃士杰在準備的博士論文也與圍棋程序相關(guān)，題為《應用于電腦圍棋之蒙地卡羅樹搜尋法的新啟發(fā)式演算法》。

隨著AlphaGo團隊的不斷壯大，越來越多計算機方面、深度學習領域的人才加入其中，團隊也不再只有3個人組成。但有個問題是，新加入團隊的工程師，可能之前并不了解圍棋規(guī)則，這就需要有人來為其普及知識。因此，黃士杰為新加入的同事辦了一個訓練班，普及基本的圍棋規(guī)則。

有了新力量的加入，AlphaGo項目的推進突飛猛進。2016年1月27日，《自然》雜志以封面論文的形式，介紹了DeepMind團隊開發(fā)的AlphaGo，以及它擊敗了歐洲冠軍樊麾的消息。實際上，自那時起，黃士杰就已經(jīng)成為了AlphaGo的人肉臂。在與樊麾比賽前，他還曾告訴過樊麾，AlphaGo非常厲害，但那時，樊麾沒有聽進去，也大意了。或許不只是樊麾大意了，即便《自然》已公布AlphaGo的成功，那時候，仍沒有人能夠相信人工智能程序能戰(zhàn)勝人類職業(yè)棋手。直到同年3月份，它以4:1的成績打敗韓國棋手李世石，才真正意義上贏得了世界的刮目相看。

他是AlphaGo，但他又和AlphaGo不同

2016年3月9日至15日，AlphaGo和李世石在韓國大戰(zhàn)五個回合。最終AlphaGo以4:1取得勝利。當時坐在李世石對面，代替AlphaGo落子的還是黃士杰。這一次，他真正走入人們的視野，出現(xiàn)在電視轉(zhuǎn)播前面。

按照當時的比賽規(guī)則，每一次對弈，最長可能耗時近6個小時。據(jù)電視直播記錄，在與李世石的對弈過程中，黃士杰只喝過一次水，甚至一次洗手間都沒有去過。

“黃士杰是此次人機對弈中最辛苦受累的人，他擔心我會受到影響，對弈期間，他一直面無表情，甚至連一次洗手間都沒去過。”這是李世石賽后給予的評價，與柯潔的評價如出一轍。

黃士杰在比賽中的表現(xiàn)，讓人驚嘆，也是自那時起他有了AlphaGo人肉臂的稱號。作為AlphaGo的執(zhí)棋手，要下好棋并不容易。戰(zhàn)勝了李世石后，AlphaGo以Master的名義在野狐圍棋平臺上以60:0的成績橫掃中日韓頂尖高手。在最后一盤棋結(jié)束后，Master現(xiàn)出真身：我是AlphaGo的黃士杰。

盡管成績傲人，但黃士杰曾在Facebook上透露，在Master對戰(zhàn)人類棋手取得60：0大勝過程，自己卻有過2個失誤。這是人代機器執(zhí)子的過程中的人為失誤。而在一些圍棋網(wǎng)站的棋譜解析中，這兩步棋被認為是別出心裁的、有"非人類式"大局觀的著手。

到了今年5月，人機大戰(zhàn)移步中國烏鎮(zhèn)，坐在柯潔對面的仍是黃士杰。有一個細節(jié)值得一提，從直播鏡頭里看，當時柯潔旁邊的桌子上，除了一個水杯，還有兩盤水果和零食。而黃士杰這邊的桌子上，只有一個白色水杯。三場比賽都是如此的擺設。

相比比賽過程中，柯潔情緒的波動，黃士杰一直面無表情，冷酷地有點像冰冷的機器。即便有記者想上去采訪，當時也被“他們不讓我接受采訪”拒絕了。

結(jié)束與柯潔的對戰(zhàn)后，5月28日，黃士杰少見地在朋友圈發(fā)了一條狀態(tài)：“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轉(zhuǎn)往其他專案的時刻已到”。或許從那時候起，黃士杰就一直在為與AlphaGo的道別做準備了。

有時候，結(jié)束意味著新征程的開始，黃士杰在Facebook上說，這是自己到倫敦的第5年，他感謝家人的陪伴，但更多地，他開始期待前路，也希望自己的前路能一步步踏實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