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這里是一個懷舊劇場。 

“白蛇傳”的故事，最早見于明朝馮夢龍的《白娘子永鎮(zhèn)雷峰塔》。全國幾乎所有的戲曲劇種，甚至包括木偶戲、皮影戲都有《白蛇傳》的演出。其中以文武開打、唱做并重的京劇《白蛇傳》最具特色。然而，經(jīng)歷過上世紀90年代的人們，提到“白蛇傳”故事的第一反應，恐怕都是兩岸在1992年合拍的50集電視劇《新白娘子傳奇》中的情節(jié)。

《新白娘子傳奇》海報

這部電視劇于當年在臺視首播，次年引進大陸進行播映，一經(jīng)播出便引起巨大轟動，并在后來的十幾年間不斷地在中央電視臺及各地方電視臺重復播出，一度成為中國電視史上收視率、重播率以及翻拍率最高的電視劇。

許仙、白娘子、小青

電視劇的大體情節(jié)可以說是民間故事的“電視化”。既然劇名里帶了一個“新”字，電視劇的情節(jié)自然有不少出于原創(chuàng)。比如傳統(tǒng)故事里的白蛇“盜草”，在電視劇里就衍生出了“盜丹”“求草 ”“索魂 ”三部曲。白素貞救夫的難度和危險度大大提升，刻畫出白娘子的癡情。而“水漫金山”由白蛇單獨斗法發(fā)展到青白二人聯(lián)合斗法，由法海被動斗法變成白蛇被動斗法。這其中又增加了法海咄咄逼人和仗勢欺人的細節(jié)，弱化了原本故事里白娘子水漫金山時的妖性，而體現(xiàn)出了她的迫于無奈。

劇中的法海和尚

這樣一來，作為《新白娘子傳奇》的主角，趙雅芝扮演的白素貞就集中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女性的溫柔、賢惠、善良的美德，迎合了許多觀眾留戀傳統(tǒng)女性美的心理。尤其是內(nèi)地的觀眾多年前已在《上海灘》中為趙雅芝扮演的馮程程傾倒，而白娘子仍然美麗，還更加成熟和善解人意。于是，觀眾為她著迷，再一次掀起了“趙雅芝熱”。

與此同時，其他幾個人物形象也與傳統(tǒng)故事里的人設拉開了距離。有意思的是劇中三位主角均為香港女明星來出演：除了趙雅芝之外，許仙由葉童飾演，小青由陳美琪扮演。應該說，葉童的反串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出了許仙的儒雅（或者說是柔弱）性格。

至于電視劇中的小青，她一直是白娘子的忠實伴侶，不僅在日常生活中任勞仍怨，而且還跟隨白蛇出生入死，明知不敵卻依舊和法海做殊死斗爭，結(jié)果自己深受重傷。為了給白素貞報仇，她在清風洞中苦修二十年，習就飛刀絕技后回來找法海報仇。這些都是民間的俠義思想，刻畫出了一個快意恩仇的俠女形象。相比原本傳統(tǒng)故事里只是對白蛇“惟命是從”的青蛇，可以說《新白娘子傳奇》對小青形象的塑造是更加成功的。

闖地府

在結(jié)構(gòu)上，《新白娘子傳奇》也有新穎之處。對白是電視劇的重要構(gòu)架形式，劇情的推動就是由大量的人物對白來實現(xiàn)的。而《新白娘子傳奇》中部分對白采用唱詞代替，突破了傳統(tǒng)電視劇的念白形式。觀眾一定對劇中“一言不合就開唱”的臺詞表達印象深刻，因為《新白娘子傳奇》里一共擁有一百多段唱段！比如，在“舟遇”一段，小青代白娘子與許仙互報家門，“前世今生調(diào)”兩句一段唱詞對答，避免了彼此問答形式的枯燥拖沓。而后一曲隨著湖波蕩漾的“渡情”，暗示了許仙和白娘子一見鐘情，把“渡情”從背景音樂中提升出來，使其成為劇情的重要組成部分了。

美國音樂大師亨利·曼西尼曾經(jīng)說過，只有電影本身是足夠好的，再加上音樂也很好，這才會是一部杰作。這句話不僅適用于電影藝術(shù)，同樣適用于電視劇。在《新白娘子傳奇》中，最為觀眾所熟知的便是主題曲《千年等一回》，無論歌名還是副歌部分一直循環(huán)演唱的“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都可以視作該劇中心人物白素貞與許仙愛情故事的總結(jié)，也好似兩人一生的訴求。這首由擅長演唱民謠和情歌的高勝美演唱的《千年等一回》，更是一度紅遍大江南北。

《千年等一回》

遺憾的是，從某種意義上說，《新白娘子傳奇》也是自己成功的犧牲品。整個電視劇可以分成兩個部分，前半部分（1到30集）是講述白蛇和許仙的故事。據(jù)說，編劇貢敏原本決定把本劇寫到白娘子被囚禁于雷峰塔后結(jié)尾。然而，后來制作方覺得效益不錯，又決定把該劇內(nèi)容加長到50集，其內(nèi)容多是圍繞在白蛇與許仙之子許仕林和玉兔精胡媚娘的愛情以及仕林救母兩個主題。這樣一來，一個原本就不太長的故事就強拉硬扯，加進不少水份后多湊了二十集，還多出了金鈸法王這樣純屬虛構(gòu)的新角色。后半部分的劇中人物形象單薄，劇情拖沓，實在令觀眾生出“雞肋”之憾。盡管《新白娘子傳奇》的前半部分，確是毫無疑問的佳作，甚至稱為“一直被模仿，始終未超越”也是不為過的。

【上海文藝評論專項基金特約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