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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讀讀讀讀讀書，我們?yōu)楹螕碛虚喿x能力？

2022-12-30 19:19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原創(chuàng) 躺在書堆休憩的湛廬文化收錄于合集#閱讀 74 個 #湛廬 213 個 #讀書 170 個

在世界范圍內(nèi)，人類發(fā)明了大約7000多種語言，其中200多種語言有對應的文字。我們用語言交流、創(chuàng)造，我們讀喜歡的書、讀會議文件，還要讀信、讀情詩。

閱讀，是隨著文字的誕生而產(chǎn)生的一種特殊能力，我們一般會把這項能力看成是人類區(qū)別于動物的一個重要標志。

無論是非人靈長類動物，還是脊椎動物，都能夠識別自然環(huán)境中的日常物體和形狀。但閱讀能力到底是人類獨有的，動物們經(jīng)過學習之后也能夠閱讀嗎？

作者：周加仙摘自：湛廬閱讀《腦與閱讀》精讀班

如果狒狒、獼猴和鴿子也會閱讀的話，它們是如何學會閱讀的呢？它們的閱讀和我們?nèi)祟愑惺裁床灰粯踊蛘咭粯拥牡胤剑?/p>

嚴格來說，閱讀學習分為兩個部分，其一是學會字母和語音之間的對應關系，也就是一種解碼技能，其二是掌握視覺單詞識別的能力，也就是正字法知識。

通俗來說，正字法就是文字的形體標準和書寫規(guī)范，它可以用來保證文字的全民性和規(guī)范化。所以任何一種文字都有正字法。

正字法在不同的文字體系中有不同的重點。比如拼音文字的正字法的主要內(nèi)容是：文字定型法，包括字母表、印刷體及手寫體的樣式等，還有字母名稱法、字母音值法、縮寫法、標點符號使用法、以及編排法，也就是文字書寫或排印的規(guī)范、款式等。

就像我們熟悉的英文字母，大小寫形狀有一樣的，也有不一樣的，但是人腦都會將大小寫字母看作是同一個字母。這種能力就是正字法教學的結(jié)果。

靈長類動物和脊椎動物，到底有沒有識別字形的能力？

靈長類動物

狒狒識別英文單詞的能力

語言學的研究表明，文字是標志語言、記錄語言的工具，它在語言的基礎上產(chǎn)生，并隨著語言的發(fā)展而發(fā)展，因此，有些學者認為，文字的閱讀能力是建立在復雜的語言能力的基礎之上的，換句話來說，就是閱讀歸根結(jié)底取決于語言。

但2012年4月，刊登在國際頂尖期刊《科學》上的一篇論文《狒狒的正字法加工》，完全顛覆了人們長期以來一直秉持的這種看法。

論文的主要內(nèi)容，講述了法國科學家格蘭杰和同事，如何以靈長類動物狒狒為研究對象，來探索狒狒的正字法閱讀能力。

他們訓練了6只處于青少年階段的狒狒。為了獲得食物獎勵，狒狒必須區(qū)分由四個字母組成的詞，它們有的是真的英文單詞，有的是非詞。

非詞就是僅僅是由英文字母組合而成的，但沒有意義，不是真正的英文單詞。比如，＂kite＂（風箏）是英文單詞，而＂eitk＂是非詞。

他們的研究發(fā)現(xiàn)，在大約30萬次的訓練過程中，6只狒狒都學會了正確區(qū)分真詞和非詞。其中一只4歲的名叫Dan的狒狒學會了308個單詞，并取得了80%正確的好成績。

狒狒是通過單詞中頻繁出現(xiàn)的字母組合和這些字母組合的相對位置來辨別出真詞的。也就是說，狒狒認識了單詞的字形特征。

經(jīng)過統(tǒng)計學習，狒狒學會了將＂kite＂判斷為詞，而將＂eitk＂判斷為非詞。而且，有的狒狒不僅記住了特定的單詞，還能夠預測新給出的一串字母是否是真正的英文單詞。實際上，這也是人類閱讀時所采用的策略。

因此，格蘭杰等人的這個研究表明，人類和非人類靈長類動物在識別單詞的時候采用了基本相同的策略。

但是，狒狒與人類學習單詞識別的前提條件是不一樣的，人類會說話，擁有語言知識，而狒狒不會說任何人類的語言，沒有語言知識。它們是憑借更初級的視覺加工能力，學會了英文單詞的字形，并使用這些信息完成了英文單詞與非詞的判斷任務，在這個過程中，狒狒并不知道這些單詞的意義。

這說明，文字的識別可以不依賴于人們是否已經(jīng)學會了某種語言，也就是說，人類對文字的閱讀可能存在更深層次的生物學基礎。研究徹底顛覆了文字閱讀是以語音為基礎的這一傳統(tǒng)觀念。

脊椎動物

鴿子識別英文單詞的能力

或許你會說，狒狒和人類同為靈長類動物，自然是有很多相似之處。如果是大腦結(jié)構和視覺系統(tǒng)與靈長類動物非常不同的脊椎動物，是否也具備了這個能力呢？

針對這個問題，有研究者用鴿子做了實驗。

從進化上來講，鴿子在3億多年前就與人類分離，那么，鴿子是否也能夠識別英文單詞呢？

新西蘭奧塔戈大學的達米安·斯卡夫博士等人做了一系列研究，在研究中，他們訓練了鴿子區(qū)分單詞和非詞的能力：

雖然鴿子比狒狒能夠識別的單詞數(shù)量更少，但它們也能夠用前面提到過的那些知識來識別從未見過的新單詞。

并且鴿子對單詞中雙字母組合同時出現(xiàn)的頻率、單詞與非詞的相似性程度以及字母在單詞內(nèi)部結(jié)構中的相對位置很敏感。

這個研究表明，雖然鴿子的視覺系統(tǒng)在組織上與靈長類動物的視覺系統(tǒng)不同，但是也可以通過學習，學會識別詞的形狀。

靈長類動物

獼猴識別英文單詞的能力與神經(jīng)機制

通過對狒狒和鴿子識別英文真詞與非詞的研究，揭示了字詞形狀識別的行為現(xiàn)象，那么這些行為現(xiàn)象背后的認知神經(jīng)機制究竟是什么？這些研究對于探尋人類字詞識別的本質(zhì)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針對這個問題，美國麻省理工學院腦與認知科學系主任迪卡洛以及《腦與閱讀》作者迪昂院士等人，用非人靈長類動物獼猴做為研究對象，通過對獼猴腦中加工單詞視覺形狀的腦區(qū)進行探究，為我們理解人類閱讀能力的形成，以及神經(jīng)元再利用假說的提出，提供了證據(jù)。

他們對獼猴識別字母以及非詞進行了長時間的訓練，讓獼猴識別大約2000個字母串，其中一些是英文單詞，一些是無意義的字母串，也就是非詞。最后獼猴識別單詞的準確度達到了70%！

那么，顳下皮質(zhì)的各部分是如何發(fā)展出專門識別單詞的功能的呢？

研究人員用單細胞記錄技術，記錄了獼猴顳下皮層不同部位的大約500個神經(jīng)元的神經(jīng)活動。

他們發(fā)現(xiàn)，獼猴可以將大腦中負責“其它功能”的區(qū)域，轉(zhuǎn)變?yōu)樨撠熼喿x的功能，因為閱讀的一些機制是建立在高度進化的物體識別機制之上的，所以顳下皮層特別適合被再利用于閱讀所需要的技能。

這一研究結(jié)果表明，即使在不會說人類語言的非人類靈長類動物的腦中，顳下皮層也能夠?qū)⒂幸饬x的單詞與無意義的字母串區(qū)分開來，或者從一個單詞中挑選出特定的字母，這些行為與人類的閱讀行為具有一致性。

也就是說，獼猴腦中的這一功能轉(zhuǎn)變機制，和人腦在閱讀能力的形成過程中發(fā)生的轉(zhuǎn)變機制是一樣的。

這項研究在人類閱讀行為、靈長類動物的單詞識別行為之間建立了聯(lián)系，揭示了閱讀能力形成過程中視覺處理的神經(jīng)機制。

通過一系列的研究證明，非人靈長類動物狒狒和獼猴，以及脊椎動物鴿子這三種動物，它們雖然不會說人類的語言，但是通過學習以后，都能夠識別出英語文字的字形特征。

文字閱讀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過程，需要先識別單詞，再將它與語音建立聯(lián)結(jié)，最后獲得這些單詞的意義，這些功能分別位于人類大腦的不同部位！

神經(jīng)影像研究發(fā)現(xiàn)，當大腦處理書面單詞的時候，會激活大腦左側(cè)枕顳溝中的一個區(qū)域，迪昂院士把這個區(qū)域稱為視覺詞形區(qū) (VWFA)或者通俗地叫做“文字盒子”。

從人腦的解剖結(jié)構來看，這個視覺詞形區(qū)正好位于人類腹側(cè)視覺通路的下游。而腹側(cè)視覺通路是人類識別物體形狀和面孔的一系列重要區(qū)域。

迪昂院士在《腦與閱讀》這本書里，用大量的研究證據(jù)表明，當人們學會閱讀之后，這個位于顳下皮層，原本負責對物體和面孔做出反應的區(qū)域，會變得高度專門化，專門用于識別書面文字。

同時，人們學習不同文字的閱讀，也會激活這個區(qū)域。

關于人腦中的這個視覺詞形區(qū)，其實還存在一個難以解釋的事實：

就是人類閱讀能力的出現(xiàn)，僅有5000多年的歷史，而人類大規(guī)模地掌握識字能力，也只是在最近這幾百年才得以實現(xiàn)，這說明人腦中不可能有專門為閱讀而進化的區(qū)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