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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復(fù)興:到中山公園唐花塢看花
小時候看花,一般到中山公園。那時,家住前門,走著去,穿過天安門廣場,十幾分鐘就到了。
家長花五分錢買一張門票,帶我到中山公園,為的是到唐花塢看花。那時候北京還沒有室內(nèi)植物園,另外,我的見識也少,從來沒有見過其他的室內(nèi)花園。因此,每一次去唐花塢,都會很興奮,好像去參加花仙子的盛會。尤其是冬天,大雪紛飛的日子里,那里卻溫暖如春,會看到很多從來沒有見過的花爭奇斗艷,真的是感到神奇無比。

北京有這么一個唐花塢,和來今雨軒的建立一樣,也要感謝朱啟鈐。可以說,唐花塢和來今雨軒,是朱啟鈐主持建成的中山公園里的雙子星座。
唐花塢是扇面式中西合璧的建筑。唐花塢前的荷花池和水榭,也都是當(dāng)年朱啟鈐主持挖的、建的。盡管有人批評水榭建得太靠里,發(fā)揮不了作用,但是,當(dāng)年有這樣的設(shè)計,為百年后的今天留下這樣的景觀,也實在是不容易了。

朱啟鈐
如今,外地游客到故宮的人多,到中山公園來的很少。北京市內(nèi)所有的公園里,我愛去中山公園,喜歡獨自一人到這里走走。一墻之隔的天安門廣場上人山人海,這里卻像是遠避萬丈紅塵,有別處難有的清靜。
每一次來這里,我都會忍不住想起上小學(xué)三年級那一年的夏天,我和同院住的小伙伴一起到唐花塢前的荷花池偷摘荷花和蓮蓬。荷花摘到了,蓮蓬沒有夠著,再探身伸手摘蓮蓬的時候,我一腳打滑,落進水中,被公園的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后救了上來。工作人員不客氣地把渾身濕淋淋的我和小伙伴帶到辦公室,一通數(shù)落之后,通知家長來公園領(lǐng)人。這成為我童年最羞愧的一件囧事。

但是,這并沒有阻擋我去中山公園的興致。上了中學(xué)以后,我還常常會一個人到唐花塢去看花。初三那一年的寒假,我們學(xué)校高三的一位學(xué)長,取了一個筆名“園墻”,寫了一篇散文《水仙花開的時候》,發(fā)表在當(dāng)年的《北京文藝》雜志上,很是讓我羨慕。他的這篇散文寫的就是唐花塢里的水仙花。那水仙花我見過。在唐花塢里,好多更好看、更新鮮的花我也見過,為什么我寫不出這樣漂亮的文章,也發(fā)表在《北京文藝》上呢?那時候,我仿照著他這篇散文的筆法,寫了好多篇唐花塢,沒有一篇成功。
到唐花塢看花,讓我喜歡上了花。我曾經(jīng)專門買過一本很精致的日記本,在扉頁上題寫了“花的隨筆”幾個美術(shù)字,專門記述看花的心情。那時,我已經(jīng)不只是到唐花塢看花了,哪個公園里舉辦花展,我都要去看。高一那年的秋天,北海公園里有菊花展覽,我跑去看。只見各式各樣的菊花,成百盆,上千盆,鋪鋪展展,簡直成了菊花的海洋。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多的菊花,回家后在日記本上趕緊寫筆記,自以為收獲不少。

老年之后,看鄧云鄉(xiāng)老先生的書,有一篇文章是寫北京的菊花,說菊花是隱逸之花,然后,他寫道:“千百盆擺在一起,并沒有什么看頭,因為顯示不出其風(fēng)格,況且千百個‘隱逸’聚在一起,那還叫‘隱逸’嗎?弄不好還有聚眾鬧事、圖謀不軌的嫌疑呢?!比缃?,中山公園秋天也辦菊花展。唐花塢前,水榭前,都有菊花可看,不過,那里的銀杏一片金黃,更是打眼。
(本文原載《燕都百記》,原標題為《唐花塢》)

《燕都百記》
肖復(fù)興 著
簡體橫排
本書是著名作家肖復(fù)興的散文新作。作者選取在北京城內(nèi)曾經(jīng)生活、流連過的一百處地點,寫遇到過的人和事,也寫北京城永不停止的流動和變遷。這些熟悉的地方,親人、好友、同學(xué)、偶遇的普通人,他們的音容笑貌,或者平靜或者動蕩的生活,成為作者難以忘記的記憶,在時間流逝、城市發(fā)展的大背景中,更有一種打動人心的力量。文字平靜而溫暖,包含著作者對生活、時間、變遷的理解。
原標題:《肖復(fù)興:到中山公園唐花塢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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