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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利·庫布里克:一生紐約客
“人們都覺得他很偉大。”
“我這一分鐘可能很喜歡他,下一分鐘可能想把他殺死?!?/p>

為Look雜志拍照時期的庫布里克
那些在公開場合透露過的信息有:“他對攝影、音樂、美術了如指掌,很多工作人員都覺得自己是去執(zhí)行任務的,而不是去創(chuàng)作。”
“他經常在開拍之前,和工作人員下棋。他棋藝甚佳,希望利用這種方式來獲得對對方的心理和智商優(yōu)勢,在以后的工作中自然形成主宰地位?!?/p>
“毫無懸念地,庫布里克超支了,老板不得不加款?!薄八袠O為冷酷的標準,細致到不會在設施不達標的影院放映自己的電影。某次運送電影底片的時候,他親自開車,讓剪輯師在前面開一輛車護駕,這樣就可以在萬一發(fā)生交通事故的時候減少他所受的影響?!?/p>
沒有一個合作者,在回憶庫布里克的紀錄片、書籍中表示自己曾是他的朋友。距離感、壓迫感、威權感、神秘感、不安全感,這些依附在他不可思議的視覺風格之下的氣質和他自身高度一致,成為了好萊塢最具爭議的導演巨擘。

1928年7月26號,庫布里克在紐約在曼哈頓第二大道307號的產科醫(yī)院出生。這里也是一所產科教學醫(yī)院,并是他的父親雅克·庫布里克曾經學習醫(yī)科的地方?!白婕眾W地利的庫布里克算是美國的移民的第三代。
1899年12月27日,他的祖父伊利亞斯·庫布里克,從奧地利出發(fā),帶著十九歲的妻子羅莎·施皮格爾布拉特,搭乘一艘名為“斯特丹姆”號的郵輪來到紐約,并在紐約東區(qū)的一條小街上以裁縫為生。
經過父輩的積累,庫布里克已經可以享受相對優(yōu)渥的童年。13歲時,庫布里克從做醫(yī)生的父親手里,得到了一臺格拉菲相機(Graflex Speed Graph)。這臺相機可并非是給小孩子的玩具,而是一臺不少美國新聞攝影記者的工作標配用機——1945年二戰(zhàn)中著名的照片《國旗插上硫磺島》便是戰(zhàn)地記者喬·羅森塔爾(Joe Rosenthal)用這個系列相機拍攝的。



1945年4月2日,美國總統(tǒng)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去世。這次歷史性事件,庫布里克憑借一張抓拍照片,真的踏上了職業(yè)攝影師之路。當時已是高中生的他并沒有把太多心思放在學業(yè)上,更熱衷于掛著相機在街頭游蕩。在總統(tǒng)去世一片錯愕悲傷的氣氛中,庫布里克很敏感地拍下了一位表情憂傷的晨報小販——他悲傷地坐著,手托著臉,眼睛下垂,表情仿佛在經歷世界末日。(下圖右上)

父親并不滿意掛著相機、每天看上去游手好閑的兒子,但依然沒有成功阻止庫布里克沉迷拍攝。一等高中畢業(yè),庫布里克就進入LOOK雜志成為專業(yè)攝影師。
在之后的17歲到21歲,5年間,他為LOOK雜志共拍攝129組作品,12000多張照片。而他的絕大部分攝影作品也來自這一時期。他立足紐約,將鏡頭對準各行各業(yè)的紐約人,酒吧里的一排樂手;正在路邊準備開工的電焊工人;在街頭挽著胳膊,快樂大笑的富家太太。還有一些專題系列,比如探究紐約地鐵的《紐約地鐵里的生活和愛情》,在1947年3月4日被LOOK雜志用6頁的篇幅刊登。

在這次拍攝過程中,庫布里克挖掘了自己電影處女作的主題,拍攝了同樣以瓦爾特·卡提爾為主角的紀錄短片Dayofthe Fight,在情節(jié)上,這部短片以一天為時間線,逐漸推進,以拳賽為高潮和結束,而其中一些拼貼鏡頭,用恐怖刺耳的音樂推進情節(jié),這些庫布里克后期最善用的電影元素已經在此初現雛形。


一生追求“怪誕”與“神秘”
庫布里克喜歡亞瑟·維吉?菲林格(Arthur WeegeeFellig)。
這位同庫布里克一樣熱衷使用格拉菲相機在街頭游蕩的攝影記者,憑借著對社會題材旁人無法比擬的敏銳嗅覺,活躍于當時的美國攝影界。他本人就像一位穿梭在城市夜晚的硬漢英雄,以拍攝紐約混亂而失序的現狀為生。他仿佛一部電影中的主角,活在一般人所不知道的城市黑暗面。而日后,他也真的成為了庫布里克一些古怪的靈感來源。


癡迷維吉所記錄下那份城市的復雜、罪惡和怪誕,庫布里克將這種氣質融入了自己的第二部劇情片《殺手之吻》(Killer’s Kiss,1955)。這部重口味驚悚片,充滿了像塑料模特工廠這樣令人不適的場景,而十幾年后在這些不適場景得到再次發(fā)揮,被運用到庫布里克的代表作《發(fā)條橙》中。

而庫布里克的研究者認為《殺手之吻》把紐約拍得很好,這跟庫布里克早期在LOOK雜志工作和他是被藝術史學者稱為“紐約學派”的街頭攝影師的一員有關。

雖然喜愛維吉,但與他粗暴而直接的閃光燈拍攝方式不同,庫布里克更善于在自然光線下營造一種“偷拍”視角。在關于他的一本回憶錄記載著和庫布里克一起工作過的記者小沃倫·史卡特爾的回憶:“斯坦利用一根繩子把相機掛在脖子上,相機開關藏在口袋里,自如地控制著快門。”
“他用一根放在袖子旁邊的金屬絲連接著相機的開關和快門,有了這樣的裝備,庫布里克可以一邊和坐在他旁邊的乘客交談,一邊偷拍過道對面坐著的人而不會被發(fā)覺。他可以坐在紐約市的地鐵里,看著坐在左邊的一個人并和他交談,同時把相機的鏡頭對準過道對面的人。他可以拍到一張媽媽正在照顧孩子的照片,而他的眼睛卻看著別處。所以,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偷拍他們。

所以重新看庫布里克在1940至1950年代前后拍攝的照片,那些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的人影,被放大的怪異裝束,那些異乎尋常的取景視角,可以被視為庫布里克的美學“初現”——畢生對“怪誕”與“神秘”這兩種特質狂熱追求。
巨擘、迷思與爭議
過去50年間,庫布里克不可思議的視覺風格為他贏得如潮好評,而非傳統(tǒng)的電影立意又常常會引來輕蔑的挑剔。與大多數美國導演相比,庫布里克并不算多產,如果將他早期個人制作的實驗性影片也算入的話,只有不到20部。
從1960年代開始,他成為一位職業(yè)電影導演,但在拍過幾部商業(yè)片之后,便從此對此嗤之以鼻。1960年代至1970年代是庫布里克創(chuàng)作的黃金時期,也是他最重要的四部作品的創(chuàng)作期:有講述核恐懼籠罩下戰(zhàn)爭夢魘的《奇愛博士》;改編自博納科夫同名小說的《洛麗塔》;帶有濃烈戰(zhàn)后嬉皮士文化的《發(fā)條橙》;對人類歷史進程進行史詩般描述的《2001:太空漫游》。這一系列錘錘落音的名作,讓他的名字必定進入電影史。


進入1970年代到1980年代,庫布里克只拍了三部影片,即《巴里·林登》《閃靈》和《全金屬外殼》,這些作品無論在內容上還是形式上都有較大的差異,顯示出他善于駕馭不同題材,掌握不同風格的能力。


1999年3月7日,在他的最后一部影片《大開眼戒》紐約首映后7天——庫布里克很高興電影的反響不錯——在這個而夜晚,庫布里克在睡夢中因心臟病發(fā)作去世。明星隕落,時代更迭,之后的人們只能從一遍遍反復觀看他的電影,來理解他的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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