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同治二年（1863），灌縣（今四川都江堰）人陳炳魁寫了一篇《禪師巖記》，交代了青城山禪師巖的得名由來，內(nèi)容是：

禪師巖者，因了空、鑒隨而名也。二僧參禪白云洞，明澈心性，慧諳忠義。獻賊屠灌時，泰安寺住持僧集眾告曰：“賊至矣，寺內(nèi)數(shù)百僧，方隅數(shù)千戶，非二僧莫保也?！蹦搜訛橹飨?，咸聽區(qū)畫。二僧扼山口，筑壘以御，賊攻之不能入，陰覓間道，毀寺戕僧及居民。二僧聞警急，率眾奔山后，奮力擊賊者七，今七陣溝其戰(zhàn)處也。因眾寡不敵，撫膺大痛曰：“負我和尚托矣?！彼煊|巖死。

嗚呼！扼賊山口，智也；擊賊山后，勇也；恥負所托而死，忠且義也。設二僧者不溷跡于空門而宣力皇路，不受托夫山寺而擢鎮(zhèn)蜀疆，吾知其能據(jù)賊、殺賊、必不容賊之入蜀而屠也。且并力擊賊，同戰(zhàn)同死，較楊展之以傾陷死，于飛之以輕率死，尤為轟轟烈烈，幾與唐之張、許媲美焉。予嘗稽考遺文，搜覽殘碣，竊為二僧悲其失傳。然營壘故地，歷今二百余年矣，而山氓野叟，樵夫牧童尤相以禪師呼之，則二僧忠義之大節(jié)，不永輝耀井絡哉！后之游息于斯者，亦可觀感而興矣。

禪師巖是青城后山的一處風景名勝，泰安寺是青城山地區(qū)佛教寺廟中歷史較悠久者，《禪師巖記》中記述的了空、鑒隨率眾抵抗張獻忠軍隊事跡于他處無載，顯出補史之闕、為青城景致增古增色的獨特價值，還被論者引為歷史上僧兵參戰(zhàn)的一個案例。但令人遺憾的是，細究之下，《禪師巖記》所載二僧率眾抗張事跡，真實性存疑。

青城山

佛教史籍不見了空鑒隨抵抗事跡

由于并未見到記載了空事跡的現(xiàn)存材料，只能從有限的鑒隨禪師相關記載入手。目前能見到的最早最詳細記載鑒隨生平的材料為清代丈雪通醉編纂的《錦江禪燈》，“灌陽鑒隨”條載：

灌陽鑒隨法師，渝州嚴氏子，法嗣燕京休塵和尚，得無礙自在定。隱于西山白云洞，四十稔不下山，常受蜀藩隆供。開示偈語，不許紀錄。后漢璞密記數(shù)則，付剞劂氏，名曰《白云深意》。世壽七十二，于崇禎甲申二月圓寂，塔于太安寺之左。

據(jù)此可知，鑒隨俗姓嚴，渝州（今重慶人），嗣法于燕京休塵禪師，曾在西山白云洞修行，四十年不下山。白云洞位于今青城后山地區(qū)，地處鎣華山與熊耳山相連的半山彎月形山梁，“巖有三層，層層有洞，大小數(shù)約上百”，唐宋時便有僧人依崖架屋在此修行。鑒隨常得到明蜀藩王的隆供，說明其應當是明末四川地區(qū)較有名望的禪僧，他的部分思想成果，曾由漢璞記下后刻印為《白云深意》，今已不傳。傳文言鑒隨于明崇禎甲申（1644）二月圓寂，世壽七十二，歿后“塔于太安寺之左”?！疤菜隆奔础疤┌菜隆?，在今青城后山泰安古鎮(zhèn)。該寺相傳唐代初建，曾歷多次毀修，明末再毀于戰(zhàn)火后，清乾隆時復修。1986年重新整修，寺旁尚有舍利塔一座，清代碑三通，舍利塔即為鑒隨靈塔。因“5.12”地震，鑒隨靈塔崩壞，后重修于泰安寺內(nèi)。鑒隨修行在白云洞，靈塔建在泰安寺，兩地相距不遠，地理位置可簡單理解為“山上上下”。馮學成指出“依佛教學修的傳統(tǒng)，泰安寺是此地佛教的講習之處，當僧人學養(yǎng)完滿，行持堅固之后，方可到白云洞去閉關”，可對兩地之間的關系作出修行角度的解釋。

透過僧人們前往白云洞參鑒隨的零星記載，也能夠部分了解鑒隨的影響力。《錦江禪燈》的編纂者、清代初年西南佛教的領袖人物丈雪通醉，二十歲（一說二十三歲）時就曾到白云洞參鑒隨和尚。丈雪曾發(fā)問：“‘乃至舉一手，或復小低頭，皆已成佛道’，意旨若何？”。鑒隨回答：“我這里不重機鋒轉(zhuǎn)語，一味平實商量?！焙笳裳耙蚓媚诫S和尚道風，就座下圓具足戒”?！跺\江禪燈》載鑒隨法嗣二人，分別是彭州寶池和了凡剛禪師。彭州寶池“幼工講席，長伏禪宗。后參白云鑒隨和尚……隱于西禪二十余稔”。了凡剛禪師不僅“落發(fā)參白云洞鑒和尚”，更因“暗機契合”，鑒隨“囑住上方洞”，即與鑒隨同在白云洞參禪，居于鑒隨上方一層，丈雪通醉尊稱他為“了凡師”。又如眉山燈甫禪師，“初游西山參鑒隨，隨教觀心念佛”；新津正覺寺僧如鎮(zhèn)“先拜山西五臺幻滅和尚，后回蜀參于白云洞鑒隨和尚”。還有丈雪通醉的法嗣端鼻萬禪師，“因聽《楞嚴》，疑常住其心。屢求抉擇，未有所入。上白云洞參鑒隨和尚……”。

細讀《錦江禪燈》“灌陽鑒隨”條，問題出現(xiàn)了，即傳文根本未提《禪師巖記》所說的了空、鑒隨率眾抵抗張獻忠軍隊事，《錦江禪燈》全書也無一處提及了空和尚，這該做如何解釋呢？

第一種可能性是本就不存在鑒隨率眾抗張事。傳文言鑒隨于崇禎甲申（1644）二月圓寂，而張獻忠攻成都地區(qū)在八月，則鑒隨逝于張獻忠部抵達之前，自然不會發(fā)生他率眾抵抗事。第二種可能性是編纂者不知此事。但丈雪通醉曾從鑒隨學習，時代交集，其長期所在的昭覺寺離灌縣青城山地區(qū)并不遠，部分碑文及丈雪的詩作、信札也透露其與灌縣及鄰近崇慶州境內(nèi)的寺廟、僧人保持有一定聯(lián)系，如確有二僧抗張事，信息傳遞不難。又丈雪編纂《錦江禪燈》，“搜羅全蜀古今知識”，前后花費二十余年，取諸方口實，如確有二僧抗張這樣的“大事”，應不至于忽略，特別是二僧里有他的戒和尚——鑒隨。第三種可能性是《錦江禪燈》因諱言僧人與李自成、張獻忠等勢力的沖突而不載二僧抗張事。但緊接著鑒隨，《錦江禪燈》就講述了鑒隨法嗣彭州寶池禪師與李自成軍的沖突，并表露出一定的表彰意味。編纂《錦江禪燈》時又已在清，清政府在宣傳導向上貶斥闖、獻，因此編纂者無需諱言，更不用花功夫編造鑒隨亡于張獻忠入蜀之前的傳文。

此外，不只是成書時間距離鑒隨活動時期最近的《錦江禪燈》不載二僧抗張事，清代以來的佛教文獻均未記錄相關事跡。

乾隆《灌縣志》不載二僧抗張事跡

晚于《錦江禪燈》成書百余年，清乾隆五十一年（1786）《灌縣志·仙釋》介紹說：

鑒隨，未詳何處人，靜修太安寺熊耳山白云洞中。崇正（禎）年間得道，有先見之明。凡來謁者預知姓名，叩以吉兇禍福，輒應。蜀王聞之赴訪，因移避深山。嘗諭僧徒，數(shù)年后蜀中大亂，在劫者莫能逃，吾將逝矣。不數(shù)日，無病圓寂，時年百旬有余，后果有獻賊陷蜀。

與《錦江禪燈》相比較，可知乾隆《灌縣志》的文本屬另一系統(tǒng)，并未利用到《錦江禪燈》已載的一些信息。乾隆《灌縣志》強調(diào)鑒隨“有先見之明”，言其曾預言張獻忠陷蜀，這讓鑒隨和張獻忠似乎發(fā)生了聯(lián)系。但志文明確指出，鑒隨在“獻賊陷蜀”之前數(shù)年已“無病圓寂”，宣稱其有百歲之齡則是烘托神異之語，可信度不高。因認可鑒隨死于“獻賊陷蜀”之前，該志自無一字記載鑒隨抗張之事。不同于《錦江禪燈》，乾隆《灌縣志》是清朝灌縣地方官員主持編修的地方志，如真有老禪僧率眾抵抗張獻忠部不敵觸巖而死之事，只會大大表彰一番，不會有隱藏。同時，乾隆《灌縣志》沒有像對待鑒隨一樣為了空列傳，如了空確實存在，未免太過厚此薄彼。

記載二僧抗張事跡的灌縣（都江堰）地方史志分析

下面按時序?qū)μ峒岸时娍箯埵论E的灌縣（都江堰）地方史志進行分析。

（一）清同治二年《禪師巖記》

在現(xiàn)存材料中，陳炳魁的《禪師巖記》恰恰就是最早提到二僧抗張事跡的記載。陳炳魁是灌縣地方名士，中舉后兩度會試不第，曾主講岷江書院二十余年，后任眉州學正，現(xiàn)存30余篇詩文作品多與灌縣地方有關，論者認為“這些文章可以補史之闕，具有很高的歷史文獻價值”。通看《禪師巖記》，首段講述二僧抗張事跡，次段重在表彰，立場明顯與張獻忠一方對立。陳炳魁提到“予嘗稽考遺文，搜覽殘碣，竊為二僧悲其失傳”，這句話表明，他寫作時嘗試考察二僧抗張事跡，但并沒有尋覓到記載二僧抗張事跡的“遺文”“殘碣”作為佐證，因此“悲其失傳”。從“然營壘故地，歷今二百余年矣，而山氓野叟，樵夫牧童尤相以禪師呼之”的表述來看，陳氏的信息來源很可能是“山氓野叟”的口頭傳說，那么《禪師巖記》的說法就更值得懷疑了。

（二）清光緒十二年《增修灌縣志》

清光緒十二年（1886）《增修灌縣志·人物》“鑒隨”條內(nèi)容分為兩部分。前半部分編纂者明言抄自乾隆《灌縣志》，接著附上了另一種說法，“一說，獻賊寇至青城山下，鑒隨同了空率眾御之，聞后山破，觸巖死，詳古跡禪師巖下”。

檢《增修灌縣志·古跡》“禪師崖”條，載“相傳昔有了空、鑒隨二僧參禪在白云洞，獻賊至，扼山口，筑營御之，聞賊由間道毀寺，戕僧及居民，急率眾奔山后奮擊，今七陣溝即其處也。因眾寡不敵，觸崖死”。又《增修灌縣志·武備》“戎事”下載：“僧了空、鑒隨御賊于青城山下，聞賊由偷營溝襲破太安寺，忿極觸崖死。今禪師崖繪像祀之?！?/p>

如單看《增修灌縣志》的記載，可以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在光緒十二年以前，已有二僧率眾抗張事跡在民間流傳，二僧之死已與禪師巖地名“掛鉤”，流傳廣度已足夠引起縣志編纂者注意，甚至有人在禪師巖繪像祭祀。但必須提起十分警惕的是，其一，《增修灌縣志》和此后灌縣（都江堰）地方史志的編纂者都已可以讀到陳炳魁的《禪師巖記》，這些文獻中的記載在未交代來源的情況下，是否采自《禪師巖記》難以明確，例如《增修灌縣志》“禪師崖”條的文本在行文、用詞上就高度同于《禪師巖記》；其二，《增修灌縣志》使用了“一說”“相傳”的謹慎表述，只是采錄說法而已，并未明言二僧抗張確有其事；其三，在《增修灌縣志》刊刻之前，二僧抗張事跡雖已有一定流傳廣度，民間已出現(xiàn)繪像祭祀行為，但這很有可能是《禪師巖記》問世二十多年間帶來的新影響；其四，《增修灌縣志》也沒有像對待鑒隨一樣為了空列傳，了空依然是一個不具體的人物。

（三）清光緒十三年《青城山記》與《灌記初稿》

光緒十三年（1887），灌縣人彭洵“檢閱群籍，就所見錄為一冊，名曰《青城山記》”，他還在此年纂輯了針對乾隆《灌縣志》刪繁補遺的《灌記初稿》，二書有多處提及禪師巖、泰安寺、二僧抗張等內(nèi)容。《青城山記》卷上言：“禪師巖……明季太安寺僧了空、鑒隨率眾御賊觸崖而死難，鄉(xiāng)人義之，繪像崖間以祀。今山民婚喪凡鼓吹過境，必祭而后可行，蓋英靈所致云?！薄豆嘤洺醺濉ご笫掠洝份d：“明太安寺僧了空、鑒隨，不知誰氏子。獻逆擾青城，合謀舉義，率徒侶及鄉(xiāng)人扼險御賊，賊莫越，用密諜出偷營溝，焚其寺。二僧聞警急，轉(zhuǎn)斗不利，觸崖死，鄉(xiāng)人今稱禪師崖云?！本C合來看，《青城山記》《灌記初稿》只選擇了《增修灌縣志》“鑒隨”條所載兩說中的“二僧抗張”說，并刪去了“相傳”等謹慎表達，內(nèi)容沒有超出《禪師巖記》《增修灌縣志》。

（四）清光緒三十三年《灌縣鄉(xiāng)土志》

光緒三十三年（1907）《灌縣鄉(xiāng)土志》“太安寺”條載：“明末有了空、鑒隨二僧，率僧徒數(shù)百御獻賊于山口，兵敗死禪師崖下?！眱?nèi)容簡略，未超出《禪師巖記》《增修灌縣志》及彭洵二記。

（五）1930年《青城山記補正》

1930年，羅元黼成《青城山記補正》，他是距離二僧抗張事跡所謂發(fā)生地不遠的崇慶州街子場人，因認為彭洵的《青城山記》“取材惜儉，抉擇未精”，遂作補正。但《青城山記補正》“禪師巖”條內(nèi)容同于《青城山記》，“太安寺”條只補“清初重建”數(shù)字，亦未就鑒隨、了空及二僧抗張事對《青城山記》作出增補。

（六）1932年民國《灌縣志》

民國《灌縣志》“禪師巖”條內(nèi)容與《青城山記》同，記“鑒隨”則照抄了光緒《增修灌縣志》，另作出了三處重要增補。

其一，在《故實記》中專記二僧抗張事，把這一傳說直接當作了“故實”，言“明崇禎末太安寺僧了空、鑒隨者，不知誰氏子。張獻忠擾青城，合謀舉義，率徒侶及鄉(xiāng)人扼險御賊，賊莫越，用密諜出溝壑，焚其寺。二僧聞警，轉(zhuǎn)斗不利，觸崖死。鄉(xiāng)人稱其溝曰偷營溝，崖曰禪師崖云?！妒衿歧R》《蜀碧》”。比對可知，這段文字大體上同于彭洵《灌記初稿·大事記》對應內(nèi)容。特別的，民國《灌縣志》給出了《蜀碧》和《蜀破鏡》兩書名，意為所據(jù)文獻。但經(jīng)查檢二書中并無二僧抗張相關記載，反而都記載了南充七寶寺僧晞容率鄉(xiāng)勇抵抗張獻忠軍隊事。

其二，民國《灌縣志》第一次在《人士傳》中為“了空”單列一條，言“了空者，青城太安寺僧也。獻賊之亂，民多避入山中，了空率眾扼險御寇，觸崖死，鄉(xiāng)人義之，繪像崖間以祀。又有鑒隨者，與了空同志，賊焚其寺，亦戰(zhàn)歿焉”。不難看出，這段話只是將一事?lián)Q主角敘述，內(nèi)容、細節(jié)不出《禪師巖記》《增修灌縣志》，且仍然對了空生平細節(jié)無一字涉及。

其三，民國《灌縣志》附《灌志文征》收錄《禪師巖記》（共收陳炳魁詩文作品31篇），要說縣志編纂者在撰寫相關條目時未受陳氏此文影響，可能性極低。

（七）建國后灌縣（都江堰）地方史志

建國后灌縣（都江堰）編纂的《青城山志》《灌縣宗教志》《灌縣志》等地方史志均提及二僧抗張事，但無新說亦無細節(jié)增補。王純五《青城山志》記泰安寺僧與張獻忠部對戰(zhàn)時，只提及泰安寺僧和了空，并只言了空觸巖而死，不提鑒隨，敘述也是以“相傳”起筆，體現(xiàn)了一定的謹慎態(tài)度。

余論

“獻忠遣使四出，趨地方官兵及鄉(xiāng)紳朝見……蜀府宗支，多在灌縣，乃發(fā)兵圍之，不論宗室細民皆殺之”。從留存的相關記載來看，張獻忠部確實到過灌縣，并有殺戮。在青城山地區(qū)有不少與明蜀藩王府關系密切的寺觀，包括泰安寺在內(nèi)的不少宮觀寺廟也確實在明末清初時段毀于戰(zhàn)火。歷史上是否曾有了空、鑒隨率眾抵抗張獻忠軍隊事，與泰安寺是否曾被張獻忠部所毀、是否曾有泰安寺僧眾護寺抵抗并不沖突。

經(jīng)考證，《禪師巖記》之前編纂的《錦江禪燈》、乾隆《灌縣志》均不載了空、鑒隨率眾抵抗張獻忠兵鋒事，且明言鑒隨死于張獻忠陷蜀前，《禪師巖記》就是最早記載二僧抗張事跡的材料。從陳炳魁的敘述來看，二僧率眾抗張事跡極可能來源于他聽到的民間傳說?！抖U師巖記》問世二十余年后，光緒《增修灌縣志》首次將二僧抗張事跡作為“一說”采錄，并提及禪師巖下已出現(xiàn)繪像祭祀情形。《增修灌縣志》以后編纂的灌縣地方史志，均無視乾隆《灌縣志》和《增修灌縣志》提供的另一種說法，只保留了“二僧抗張”之說作為“鑒隨”“泰安寺”“禪師巖（崖）”等條目的主要內(nèi)容。民國《灌縣志》將“二僧抗張事”寫入《故實記》，標志著“二僧抗張事”在輾轉(zhuǎn)傳抄中，已逐漸失去“傳說”屬性而成為“故實”。另綜觀可供分析的文獻記載，尚未發(fā)現(xiàn)能證明了空和尚確實存在的材料?？梢哉f，《禪師巖記》所載二僧率眾力抗張獻忠軍隊事跡，并不可靠。

那么為何鑒隨、了空二僧成為了抵抗故事的主角呢？鑒隨，恐怕是因為他是明末該地區(qū)有數(shù)的高僧，受明蜀藩王崇敬，且隱居在與泰安寺有密切關聯(lián)、屬于“高一級”修行地的白云洞，卒年又接近張獻忠攻陷成都地區(qū)時。至于了空，目前并沒有材料可證明確有其人，但可以做個猜測，“了空”是鑒隨法嗣了凡剛禪師“了凡”之名的訛傳?！抖U師巖記》提到“二僧參禪白云洞”，而了凡正好曾住在鑒隨上方洞內(nèi)參禪，隱逸白云洞的二僧易讓山民留下深刻印象，口耳相傳。當然，傳說或故事的真假并不會有損禪師巖等青城景致的古幽，數(shù)百年間山氓野叟的口耳相傳、文人墨客的觀感而興早已成為其歷史風采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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