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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吃貨的想象力
朋友突然喜滋滋地告訴我:花椒蒸雪梨,可太好吃了??此拼钆涔殴郑ń匪坪跽コ隽搜├娌煌瑢こ5那逄?,很有風味。他覺得,針對不那么愛辛香料的人再稍微改良一下,說不定就是道老少咸宜的甜品。
我一直認為,不管在怎樣的處境中,一個人還在吃喝上保有想象力,就無需太為之擔心。
不過這種想象力,是自己開的腦洞,還是被外界洗刷,區(qū)別很大。在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想要滿足形形色色的口腹之欲,太簡單了,從本土到異域,幾乎就沒有找不到的品類。在上海街頭,任意晃進三五個咖啡館,都會為他們的花樣之多折服。人們的好奇心往往又影響著食物更多更快地推陳出新,琳瑯滿目的吃食讓人只恨少生了幾個胃。
但對我個人來說,在外面吃得越多,就越覺得無趣。不管是打著怎樣的獨家或地方特色標簽,落地生根的飲食總伴隨著本土改良和標準化制作,面目逐漸雷同。拿泡菜舉例,原本還能在不同餐廳吃到醬油、酸辣、麻辣、甜辣等諸多口味,現(xiàn)在各個餐廳幾乎都是快速制成的寡白甜辣泡菜。辣子雞、酸菜魚等,更隨著預制菜的興起,幾乎變成千店一味,可以統(tǒng)稱為“工業(yè)味”。
但關(guān)于食物的想象力,恰恰存在于那些難以讓一食一飲成為標品的“障礙”中。這也許是我們在吃遍了各種餐廳,最后還是會格外想念家常餐食的原因。因為家常隨意發(fā)揮的空間大,食材特性、切法、搭配比例、烹飪習慣……每個人都不太一樣,可能讓口味大相徑庭。加之一些靈光乍現(xiàn),很有可能成就專屬美味。
在我的鄉(xiāng)下老家,夏天晚上去稻田里抓鱔魚是傳統(tǒng)節(jié)目。野生鱔魚大小不一,小的滑不溜丟,很難處理,有人就發(fā)明出了“太極圖”的吃法。早在民國長沙《大公報》中,就有老饕指導長沙人烹制鱔魚:茶油爆,豬油炒,麻油澆。
鱔魚用清水養(yǎng)數(shù)日,使其吐盡泥沙,鮮活地倒進熱油中,數(shù)秒就盤成圓圈。爆熟之后,再加上姜、蒜、菜干、干辣椒,紫蘇末等配料,吃時撕開去內(nèi)臟,連骨頭都鮮香。這道菜外地極難吃到,或者因為配料不對,總差點意思。
現(xiàn)在想想,在外面吃這么多次,令我印象深刻的食物也是即興意外之作。有次在網(wǎng)紅小馬路上的圍爐煮茶店,中年爺叔老板突然神秘兮兮塞給我一個小杯子,綠色冰激凌上澆著棕色不明液體,賣相全無。但濃郁醬油味混合著冰冷奶油在舌面迅速化開,咸甜香醇,縈于口腔,令人忍不住脫口而出:“好吃!”他告訴我,這是突發(fā)奇想制作的大米抹茶冰激凌,想不到澆上醬油后風味絕佳。
不過,我始終認為,人對于食物的想象力難的不是創(chuàng)造,而是恰到好處。令人驚艷的美食背后,并非堆砌創(chuàng)意,而是其烹飪手法、搭配等各方面均有邏輯。比如粵菜餐廳里幾乎人人必點的脆皮燒肉,本格吃法似乎是配黃芥末、白糖。黃芥末中和白肉的油膩,而白糖讓脆皮更加酥脆。但在上海,很難碰到餐廳會提供這兩樣配料。
再比如,荔枝上市時,有人發(fā)明出荔枝和其他水果切作一盤,再澆上百香果的吃法。我試了一下,香氣四溢的水果們黏糊糊混在一起,太超前了。如果有條件的話,最好去荔枝樹下,摘了一串荔枝,一路小跑送進冰箱冷凍室,只需一刻鐘,新鮮果肉如同凝脂,略起冰沙。那味道,簡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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