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一個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沒有英雄，一個有前途的國家不能沒有英雄。一個社會，要形成一個爭做英雄、英雄輩出的氛圍，就要尊崇英雄、學習英雄。

帶著對英雄的關心、關切、關注，我們回訪了英雄的家庭、親友等，記錄英雄離去后的日子與故事，也記錄下了很多素不相識的人對他們的懷念。

英雄沒有被遺忘，人心，不涼。這些故事，終于輯成了澎湃新聞專題——《人心，不涼》。

今天要講的是英雄陳紅軍的故事。2020年6月的一天，33歲的解放軍某機步營營長陳紅軍不幸犧牲于一次由外軍蓄意挑起的沖突事件中。至今，陳紅軍犧牲已有5年多時間。截至目前，蘭州市烈士陵園共收到社會各界人士送給陳紅軍的禮物、信件等千余件，到蘭州市烈士陵園祭奠陳紅軍的人數已超過150萬人次。

設計：郁斐

5年前6月的一天，33歲的解放軍某機步營營長陳紅軍不幸犧牲于一次由外軍蓄意挑起的沖突事件中。

陳紅軍犧牲8個月后的2021年2月，《解放軍報》首次披露了這一消息：2020年6月，外軍公然違背與我方達成的共識，悍然越線挑釁。在前出交涉和激烈斗爭中，團長祁發(fā)寶身先士卒，身負重傷；營長陳紅軍、戰(zhàn)士陳祥榕突入重圍營救，奮力反擊，英勇犧牲；戰(zhàn)士肖思遠，突圍后義無反顧返回營救戰(zhàn)友，戰(zhàn)斗至生命最后一刻；戰(zhàn)士王焯冉，在渡河前出支援途中，拼力救助被沖散的戰(zhàn)友脫險，自己卻淹沒在冰河之中。

陳紅軍。 央視軍事圖

4名烈士的英勇事跡一經報道，相關文章很快在朋友圈刷屏了。尤其是當人們了解到陳紅軍壯烈犧牲時妻子才懷孕5個月，悲痛和惋惜之情更是溢滿于心。

當人們知道陳紅軍烈士是甘肅人，犧牲后安葬于蘭州市烈士陵園的消息后，社會各界、全國各地前來祭奠他的人排起了長隊，他墓前的鮮花也幾乎沒有斷過。當年，蘭州市烈士陵園前來祭掃的人次近百萬，同期增長了一倍還多，成為蘭州市烈士陵園自建成之日起，祭掃人數最多的一年。

陳紅軍犧牲已有5年多時間，每年仍有許多人前來祭奠陳紅軍。在陳紅軍生日的時候，陳紅軍忌日的時候，以及每年清明時節(jié)，他的墓前都會擺滿鮮花、禮物。有些人從來沒有見過陳紅軍，但卻被這名“85后”軍官英勇犧牲的故事深深打動，他們不時就會去陳紅軍的墓地看望他，有時候一待就是很久。在他們看來，陳紅軍是大英雄，也是同齡人，更像是一名身邊的朋友。

截至目前，蘭州市烈士陵園收到社會各界人士送給陳紅軍的禮物、信件、卡片等千余件，到蘭州市烈士陵園祭奠陳紅軍的人數已超過150萬人次。人們不曾忘記陳紅軍。

2025年9月的一天，陳紅軍墓前依舊有鮮花。本文圖除注明外均為 澎湃新聞記者 高宇婷  攝

陳紅軍犧牲時年僅33歲，妻子懷孕5個月

蘭州市烈士陵園緊靠著連綿的青山沈家?guī)X，之所以將烈士陵園建在沈家?guī)X北麓，是為了紀念1949年8月于解放蘭州戰(zhàn)役中犧牲的900余名烈士。

解放戰(zhàn)爭中，發(fā)生于1949年8月的沈家?guī)X戰(zhàn)斗是第一野戰(zhàn)軍解放蘭州的關鍵之戰(zhàn)，也是解放西北戰(zhàn)場上最大的一次攻堅戰(zhàn)。據《解放軍報》報道，此次戰(zhàn)斗殲滅了馬步芳部隊主力，粉碎了馬步芳企圖與馬鴻逵、胡宗南部相互依托，固守西北伺機反攻的陰謀。蘭州戰(zhàn)役共殲滅馬步芳部隊4萬余人，其中俘虜2萬多人，馬步芳部隊精銳損失殆盡，從此西北再無大戰(zhàn)，寧夏、青海、新疆等地國民黨部隊紛紛起義或投誠，西北全境相繼獲得解放。

截至目前，蘭州市烈士陵園內已安葬了1540名英烈，其中解放戰(zhàn)爭中蘭州戰(zhàn)役時犧牲的英烈918名。

2020年，蘭州市烈士陵園安葬了一位特殊的烈士——衛(wèi)國戍邊英雄陳紅軍。

2021年2月19日，《解放軍報》首次披露了陳紅軍衛(wèi)國戍邊的英雄事跡。報道中提到，2020年6月，外軍公然違背與我方達成的共識，悍然越線挑釁。在前出交涉和激烈斗爭中，團長祁發(fā)寶身先士卒，身負重傷；營長陳紅軍、戰(zhàn)士陳祥榕突入重圍營救，奮力反擊，英勇犧牲……

陳紅軍1987年3月出生，是甘肅省隴南市兩當縣人。2009年，西北師范大學心理學畢業(yè)后，陳紅軍本已通過公安特警招錄考試，聽到征兵消息后陳紅軍決定參軍。

陳紅軍的媽媽曾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提到，有一天能穿上軍裝是陳紅軍自小就有的夢想。

我們再看《解放軍報》、新華社等媒體關于陳紅軍犧牲細節(jié)的相關報道，便能了解到陳紅軍衛(wèi)國戍邊的具體英雄事跡：33歲的營長陳紅軍奉命帶隊前往一線緊急支援。出發(fā)時陳紅軍打著手電說：“我要把你們安全地帶上去，也要把你們一個不少地帶下來！”支援車輛飛似地趕往一線，中士何俊回憶營長陳紅軍從來沒有這么著急過，“后來，道路不通，他就帶頭蹚河，不顧近5000米的海拔跑著往前沖?！?/p>

祁發(fā)寶擋在外軍面前。來源 央視軍事

報道中提到，祁發(fā)寶張開雙臂擋在外軍面前，大聲呵斥：“你們破壞共識，要承擔一切后果！”同時組織官兵占據有利地形。官兵們組成戰(zhàn)斗隊形，與數倍于己的外軍對峙。對方用鋼管、棍棒、石塊發(fā)起攻擊。祁發(fā)寶成為重點攻擊目標，頭部遭到重創(chuàng)。

見此情景，陳紅軍帶著兩名盾牌手，迎著“石頭雨”“棍棒陣”沖上前去，用身體和盾牌隔開外軍，掩護戰(zhàn)友將團長救出。陳紅軍指揮部隊向有利地形有序轉移時，看到幾名戰(zhàn)士被對方圍攻，毫不猶豫地轉身，帶領官兵再次沖鋒。陳祥榕作為盾牌手戰(zhàn)斗在最前面，攝像取證的肖思遠也沖到前沿投入戰(zhàn)斗。

這一次沖鋒后，陳紅軍再也沒有回來。據報道，下士王鈺在陳紅軍等人犧牲現場看到，一名戰(zhàn)士緊緊趴在營長身上，保持著護住營長的姿勢。這名戰(zhàn)士是陳祥榕——陳紅軍平時關愛最多的“娃娃兵”之一。

有戰(zhàn)友回憶陳紅軍，雖然是學心理學的，但是擔任二連連長后，陳紅軍很快就掌握了裝甲專業(yè)知識?？龈咴骄０?000米以上，天氣寒冷。據《解放軍報》報道，一次巡邏，陳紅軍帶著官兵巡邏到達指定點位，宿營地遍地碎石。夜里，義務兵及有高原反應的官兵住進了運輸車大廂，陳紅軍則帶著干部骨干在空地上支起帳篷打地鋪。在部隊11年里，陳紅軍表現也十分優(yōu)秀，當過優(yōu)秀排長、尖子參謀、標兵連長、先進股長……

原本是一名大有前途的年輕軍官，誰也不曾想到，他的生命定格在33歲。陳紅軍犧牲這一年也是他入伍參軍的第11年，彼時陳紅軍的妻子懷孕才五個月。

陳紅軍犧牲當年的10月25日，陳紅軍的兒子出生了。2022年，一些熱心的網友、戰(zhàn)友給陳紅軍做了一張“全家?！保旁陉惣t軍的墓碑旁。

2022年，有戰(zhàn)友將陳紅軍“全家?！敝谱鞒鰜頂[在墓前。蘭州市烈士陵園提供

菊花一度脫銷，墓前的鮮花已擺不下

2021年2月，加勒萬河谷的英勇事跡一經發(fā)布，民眾為之震動。坐落在沈家?guī)X北麓的蘭州市烈士陵園也迎來了自成立以來最多的祭掃人群，陳紅軍墓前的鮮花逐漸多了起來。

3月20日是陳紅軍的生日，也是接近清明的日子。越接近清明，陳紅軍墓前的鮮花就越擺越多，從他的墓地旁一直延伸到了墓區(qū)入口處。蘭州市烈士陵園宣教科科長羅星回憶，祭奠陳紅軍烈士的人多到門口菊花都一度脫銷了。鮮花、花圈繞著英魂苑墓區(qū)的石碑擺得滿滿當當，又沿著通往墓區(qū)的那條林蔭道繼續(xù)延伸，花圈、鮮花擺滿了路的兩側。

2021年2月，祭奠陳紅軍的人們在蘭州市烈士陵園內的一處小廣場上集合、排隊等待。蘭州市烈士陵園提供

羅星提到，群眾的熱情他們也沒有想到，那段時間每天都要接待很多前來祭奠陳紅軍的單位和個人。也就是2021年那一年，近百萬人次前往蘭州市烈士陵園祭奠陳紅軍烈士。

祭奠陳紅軍的除了甘肅省的社會各界人士，還有全國各地的網友紛紛從網上下單給陳紅軍送上鮮花，一時間陵園內也常能看到騎手的身影。

蘭州市區(qū)內有一家名為西部花市的賣花市場，這家市場并不算大，有幾十家花店。一家叫藍天花藝的花店在2021年那年清明前的半個月里，幾乎每天都能接到上百單送給陳紅軍的鮮花訂單。

藍天花藝的工作人員周建強回憶，那年快到清明的那半個月里，大約有一千束鮮花都是送給陳紅軍的。網友下單后，周建強給他們手寫卡片。“因為每天忙于生意，開始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來看這么多人下單才了解到，是衛(wèi)國戍邊犧牲的烈士?！敝芙◤娬f。

這些下單買花的網友有廣東的、有國外維和部隊的，還有邊境線上的官兵。周建強字寫得好，每束花上都有一張手寫的卡片，天南海北的人給陳紅軍送上鮮花的同時，也留下了祝福的話語。“騎手幾束花幾束花往上送，卡片寫得最多的是‘清澈的愛，只為中國’?！敝芙◤娬f，騎手把鮮花送到后拍張照片發(fā)回來，他們再將照片發(fā)給顧客。這兩年清明節(jié)時，仍舊有網友在網上訂花送給陳紅軍。

雖然早已經不做騎手了，但周小榮還是記得那年清明之前不知道跑了多少趟蘭州市烈士陵園?！埃嵌螘r間）一天最多能送20多束花，有西部花市的花，還有別的花店的花?！敝苄s回憶，送花高峰前后持續(xù)了半個月之久。

全國各地這么多網友為陳紅軍送上了鮮花，西部花市的一些商家也決定為陳紅軍送上自己的心意。藍天花藝的老板滕女士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她找到西部花市的另外一家老板一起，設計了一個直徑一米多的大花圈，一大瓣一大瓣的棕櫚殼上粘滿了新疆棉花。以西部花市全體商戶的名義，于2021年清明節(jié)時向陳紅軍烈士敬獻了一個非常特別的花圈。

羅星還提到，最開始他們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多來自全國各地的鮮花送給陳紅軍，起初騎手到了蘭州市烈士陵園的大門處要把車放下，再走到陳紅軍的墓前送花，這是一段不算近的路程。后來下單的網友越來越多，騎手也越來越多，有的騎手一天要送好幾單。大概過了十天左右，騎手越來越多，烈士陵園的工作人員決定給騎手開設專門通道，騎手可以直接騎車到陳紅軍墓所在的墓區(qū)旁邊，給陳紅軍送上鮮花。

2021年那年清明前后，祭奠陳紅軍的團體和個人很多，每天都要預約。“（人們）習慣清明節(jié)前掃墓，那年清明節(jié)當天，至少有兩輛貨拉拉開到了陵園門口?！绷_星說，花店老板將網友下單的鮮花統一送到了蘭州市烈士陵園、陳紅軍烈士墓前。

2023年3月陳紅軍生日當天，有騎手為陳紅軍送來鮮花，墓前還擺著生日小蛋糕。蘭州市烈士陵園提供

2023年6月，陳紅軍忌日那天，墓前有許多人來祭奠。  蘭州市烈士陵園提供

一份送給學長陳紅軍的特殊禮物

令人動容的是，陳紅軍犧牲后的五年里，每年陳紅軍的生日、清明節(jié)和陳紅軍忌日，他墓前都擺滿了鮮花和禮物。

2000年出生的王羿良曾是西北師范大學文學院一名學生，2020年在校期間參軍入伍。也是同一年，陳紅軍犧牲在加勒萬河谷爆發(fā)的那場沖突當中。

2021年，陳紅軍犧牲的消息公開后，王羿良十分感動，一來這是他的學長，二來他們都是軍人。

2024年，退伍后的王羿良專門挑了陳紅軍生日3月20日那一天去看他，這一次他帶來了一份不一樣的禮物。

詢問了烈士陵園的工作人員后，王羿良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換上了退伍后保留的一身軍裝，他向陳紅軍墓碑敬禮，之后將一個信封交給了烈士陵園的工作人員。

2024年陳紅軍生日時，王羿良給陳紅軍帶來的生日禮物用信封裝著。蘭州市烈士陵園提供

“他說這個就交給你們吧。”蘭州市烈士陵園講解員王玥告訴澎湃新聞記者，拿過信封后打開一看，是49張照片。王羿良用大約一周時間在朋友圈和一個老兵微信群里募集了這些照片。他想，學長陳紅軍犧牲了，那就由他們去把祖國大好河山的樣子拍下來，留在陳紅軍墓前送給他。

后來，負責整理陳紅軍禮物的王玥將這些照片塑膜后，貼在了陳紅軍墓區(qū)的一塊展示板上。這些照片再次被收集起來的時候，照片上的灰土王玥也沒擦掉?！傲糁捅硎具@些照片都展示過?！蓖醌h說。

2024年3月，王羿良送給陳紅軍的禮物是49張來自全國各地的照片。

王羿良送給陳紅軍的禮物，有的照片背后寫滿了祝福。

49張照片里有西藏隆子縣的雪山、經幡，有甘肅張掖的七彩丹霞，有湖南長沙的橘子洲頭，有山東濟南的趵突泉，有“昆侖第一城”之稱的新疆葉城縣的風車，還有吉林的長白山天池……除此之外，還有河南、河北、黑龍江、青海、江蘇、遼寧、北京、廣東、貴州等省份的同學、網友等拍攝的各類美景或某處尋常、靜謐的街道。

照片背面寫著地點和人名，以及給陳紅軍的各種祝福和心里話，如“祖國的江山因為你們而存在”“陳班長：山河無恙，人間皆安”，還有來自張掖的同學在照片的背后留了滿滿一頁字。

退伍之后回到西北師范大學繼續(xù)讀書的王羿良，幾乎每年都會去看望陳紅軍。他告訴澎湃新聞記者，有時是自己去，也有和大學一起參軍入伍的戰(zhàn)友們一起去的時候。2023年3月陳紅軍生日那天，王羿良送給陳紅軍一個導彈車模型，擺在墓碑前。“我的戰(zhàn)友把陪了他兩年的國防服役章放在了陳紅軍的墓碑前?！蓖豸嗔颊f，這位戰(zhàn)友也是他西北師范大學的同學，雖然未曾見過陳紅軍，但他們對陳紅軍學長的感情很深。

王羿良有時候到陳紅軍的墓地旁會待好一陣子?！拔夷軓年惣t軍身上看到我很多戰(zhàn)友的影子?！蓖豸嗔颊f，或許是因為同是西北師范大學的校友，也或許都有共同的參軍經歷，他總是感覺陳紅軍身上有一種特殊的熟悉感。

陳紅軍在他心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只是新聞海報上的一張照片?？吹疥惣t軍為營救戰(zhàn)友犧牲的消息，王羿良也想到了自己的戰(zhàn)友，“戰(zhàn)友之間也會吵架，也會有小矛盾，可到了真正需要的時候，我們都會做出和陳紅軍相同的抉擇”。

和王羿良一樣的人還有不少。一年冬至，陳紅軍的戰(zhàn)友專程帶了牛肉面和餃子給陳紅軍，因為陳紅軍是甘肅人，最愛吃牛肉面；有曾在海軍陸戰(zhàn)隊服役過的老兵，帶著自己的兒子到蘭州市烈士陵園祭奠陳紅軍，在墓前為陳紅軍唱首歌；也有陳紅軍的戰(zhàn)友來看他，抱著墓碑痛哭。

烈士陵園負責打掃墓區(qū)衛(wèi)生的一位工作人員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就在記者去采訪的大約一個月前，一位稱是陳紅軍戰(zhàn)友的人來看望陳紅軍，在墓前待了很久很久才離開。

令人頗為動容的是，犧牲烈士家屬之間也會彼此慰藉，陳紅軍墓前也常常有烈士家屬們敬獻的鮮花、花圈。

陳紅軍犧牲的5年里，他的墓碑前不知道擺過多少鮮花和禮物。蘭州市烈士陵園英烈館里專有一個角落，展出了人們放在陳紅軍墓前的禮物：有東風31的導彈模型，有解放軍軍帽模型，陳紅軍照片擺件等。還有一些沒有展出的禮物，比如95式突擊步槍模型，各類徽章等。有一張寫著“大英雄陳紅軍生日快樂”字樣的陳紅軍照片，署名是一位來自甘肅省白銀市的擁軍女孩。

王玥收集了很多人們送給陳紅軍的禮物，并清楚記得哪些禮物是哪一年誰送的，都一一做好了記錄，此外照片、信件和有意義的卡片都統一塑封保存。據不完全統計，自陳紅軍犧牲至今，已有來自全國各地的悼念信件千余封、卡片千余件，各式各樣的禮物百十件……人們不曾忘記陳紅軍。

設計：郁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