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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揚、陸源、周嘉寧創(chuàng)作談:還在堅持寫作的“80后”作家
21世紀初,郭敬明、韓寒等青年作家以決然不同的姿態(tài)闖入年輕讀者的視野,成為“80后”作家的代表性人物。他們的作品鋒芒畢露,風格多樣,聚焦年輕人所關注的時髦生活,掀起一股狂熱。
十幾年后,這些當初備受注目的人似乎紛紛逐漸從寫作轉(zhuǎn)移到其他行業(yè),只有在娛樂新聞中才能看到他們的身影,“80后”成為一個古早的名詞。而在娛樂圈的聚光燈焦點之外,依然不乏筆耕不輟的“80后”寫作者。
今年上海書展期間,文景舉辦了一場名為“用寫作見證一代人的成長”的對談活動,由評論家李偉長主持,“80后”作家葉揚、陸源、周嘉寧分別講述了自己如何開始寫作,以什么樣的狀態(tài)在寫作這條道路上堅持。

以不同的方式進入文學寫作
葉揚、陸源、周嘉寧都是“80后”,他們的童年時期恰逢改革開放后整個社會的蓬勃發(fā)展,是對知識如饑似渴的年代。大量引進的外國小說滋潤了作家們的童年,使他們積累了啟蒙的閱讀經(jīng)驗。
雖然同為“80后”,是毫無爭議的“一代人”,三人進入寫作的入口卻截然不同。
葉揚大學念的是建筑,從BBS時代開始創(chuàng)作,“當時在論壇上跟人吵架,為了證明我的觀點,我就開始寫小說?!?/p>
當時文景的一位編輯看到她在BBS上發(fā)表的小說,提出可以嘗試將之出版成一本書。BBS寫作有個好處,能接收到讀者第一時間發(fā)來的反饋。現(xiàn)在沒有了BBS這樣的互動平臺,葉揚每次出書的時候最渴望的還是收到反饋,前段時間有位高中生讀者通過微博私信發(fā)給她手寫的8頁讀后感,這讓她感動不已。她希望讀者讀完后去評價,無論是好或壞都可以,別人跟你說他理解你的故事,這會帶來一種動力。
陸源是財政學專業(yè)出身,自認算不太典型的寫作的人。他戲稱曾認為自己是“天生的小說家”,因為他曾經(jīng)認定自己在寫小說之前從來沒有特別想做任何別的事,走上這條道路有必然性。直到某天他忽然回憶起自己在大學時期非??释茏鲇嬎銠C方面的工作,這才意識到記憶的真實有別于客觀的真實,他自己其實無意識地隱藏了自己的記憶。
作為“80”后,陸源認為這一代人與前輩相比,非常幸運的是能有機會讀到眾多外國文學,吸取了大量營養(yǎng),“才有可能走向一條我們現(xiàn)在認為的真正意義上的寫作之路?!闭且驗槟嵌巍俺霭娴狞S金年代”,“80”后這一代人有機會在思想觀念還未定型的階段接觸到大量優(yōu)秀的文學,他和葉揚這樣沒有受過大學科班文學訓練的理科生,才有機會擺脫命運的必然性,主動選擇去做一個寫作者,并在這條道路上有所成就。
與前兩位嘉賓非文學的專業(yè)背景不同,周嘉寧因獲第二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而被復旦大學中文系錄取,畢業(yè)后一直從事寫作。
但對于周嘉寧而言,自己的寫作也并非從高中開始,在20歲末尾、30歲開頭的年齡,她才真正懂得“什么是寫作”。

周嘉寧的小說《荒蕪城》剛剛再版,盡管在《荒蕪城》出版前她已經(jīng)有10余年的寫作經(jīng)驗,但她仍然將這部作品作為自己寫作的起點,在她的簡歷上,這部小說之前她沒有列上任何作品,“因為我覺得我之前不知道什么是寫作。其實寫《荒蕪城》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寫作,但我覺得我的練習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從那個時候可以看到我是如何在練習,如何在學習?!?/p>
個人成長印記是否會體現(xiàn)在文學之中
與前輩相比,大量“80后”寫作者并非把寫作當成唯一的職業(yè),很多寫作者都有另外一份工作,在青少年時期,也都擁有迥異的人生經(jīng)歷。李偉長提出了一個問題,“80”后寫作者脫離于寫作之外的另一部分工作和生活,是否會以某種思維方式或是記憶,進入到他們的文字之中?
葉揚現(xiàn)在從事建筑雜志編輯的工作,她坦陳自己并未有意做這種嘗試,她極少將身邊的故事寫進小說中,也幾乎沒有在書中植入自己本職工作的痕跡,甚至在小說中寫到空間,比如臥室、客廳,她也并不會去描寫那個空間,更不會展露出自己的建筑背景。
“我不太知道我腦子里的專業(yè)知識會體現(xiàn)在什么東西上,但可能會有其他的影響。”葉揚舉例,《小說界》編輯沈大成曾給過她一個評價,說她小說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于,通常她的小說會有一個結(jié)果。很多作者會在技法、寫作包括文筆上有更多的追求,但是葉揚作品是一個行為邏輯的圈,它最后會有一系列的因果關系。這可能是理工科出身的作家才有的習慣。

陸源的新書《童年獸》是一部帶有自傳色彩的小說,是交織著社會歷史和個人心靈史的自剖獨白,而故事在一個相對特殊的空間——體校圍棋隊展開。上世紀80年代,中日圍棋擂臺賽引起民間廣泛關注,社會上掀起了一股“圍棋熱”。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陸源本人也成為了一名棋童,在體校里度過了自己的童年時代。他認為《童年獸》的寫作是一次難以復制的過程:“到今天為止,我還不曾向任何人說起自己的童年,將來也無須再說起。僅此一次,該說不該說的,皆已說盡?!?/p>
《童年獸》是基于陸源自身經(jīng)驗的半自傳體小說,這跟他前兩部作品完全不同,“我終于發(fā)現(xiàn)我的童年的這些遭遇,不是百分之百的壞事,以前的這些經(jīng)歷給你帶來了困擾,讓你難受。原來它也有可能會變成今時今日些許的成就和安慰?!?/p>
李偉長認為這意味著進步:“因為對自己的作品很平靜往往是一種好的狀態(tài)。我要寫對的,感覺對了,情緒對了,在寫這個過程當中已經(jīng)滿足了自己,或者滿足了一次自己,對第二次滿足就沒有那么期待,我覺得從這個意義上,陸源已經(jīng)完成了一次所謂的自我成長?!?/p>

見證一個時代之后,如何超越時代
身為一個文學編輯,陸源每天都在接觸大量不同年齡作者寫的小說,他認為對一個寫作者而言,非常重要的是其決定投身寫作的年齡。
從這個角度講,“80”后是幸運的,這代人在年輕時代趕上了改革開放后文學的黃金年代,在觀念形成和文學訓練上都正當其時,而“75”前的一代人錯過了這個機會,“在這個意義上說80后、85后、90后我認為是成立的,有了這么一點點的機會,真的跟前面不一樣。”
周嘉寧則提出另一個問題,在真正進入寫作的門檻之后,隨著年齡漸長,不論是什么年齡的作家,年齡的意義都會模糊,真正有價值的“是魅力本身”,是可以超越年齡,超越時代的東西。
“這個世界的舞臺不分年齡,不會因為你是一個年輕人就優(yōu)待你,或者因為你是一個老年人就優(yōu)待你,我覺得是特別公平的,特別對于創(chuàng)作者來說是特別公平的,對于創(chuàng)造力和生命力是巨大的考驗?!?/p>
“今天我們討論這些問題,實際上也是在追問自己的寫作是什么樣的狀況。” 李偉長總結(jié),“一個小說當它被敘述為它見證了一代人的成長,那么它在這一代人的身上是有用的,但是在這一代人以后它就會消失,就會被冷落,就像我們重新去看待現(xiàn)當代文學里面的作品一樣。”
從這個角度出發(fā),李偉長認為,一個寫作者見證一個年代或者一個時代,其實還算容易,“但是如果一個寫作者,它的寫作能夠超越10年,往下再走10年,還依然會被提起,那么他必然要具有窗口期,能反映普遍問題,從出版社的角度來講不應該是過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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