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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喜歡打你臉的,肯定是法國人
原創(chuàng) 老藝術(shù)家 九行

作為歐洲第一個傳出疫情的法國,似乎防疫中最不讓當局省心——在總統(tǒng)宣布疫情關(guān)閉商家的指令的隔天,民眾還如常集體到公園曬太陽聚會野餐。

天生反骨的法國人,只是一向愛跟別人唱反調(diào)。
起初法國盧浮宮博物館暫時關(guān)閉,并不是因為盧浮宮工會自發(fā)防疫,相反這都是因為底下的工作人員以疫情為由,集體罷工了。

說不干就不干,畢竟是法國人,早把罷工當成家常便飯了。什么突發(fā)情況迎頭一撞,最先伸手拒絕的肯定是法國人。


在法國,你得時刻要做好聽抱怨和慘遭拒絕的準備,因為法國人,可以有10000種方式說“不”。
別輕易給老人讓座,也別輕易做“準紳士”隨時對年輕女士伸出援手,大多數(shù)都會被禮貌性地拒絕。

就連可能當街向他們發(fā)出請求,也有可能遭到法國人的那句走遍天下都能用的口頭禪“我不知道”。
別以為法國人只是對陌生人愛說不,越親近的人,越容易脫口而出說不。
當你興致勃勃的想到個點子跟朋友分享時,別想著得到什么鼓勵——“你這個絕對行不通,已經(jīng)有人做過這個了?!?/p>

要是親密的伴侶,不愛嘮叨說不,都不進一家子門。在法式親密關(guān)系中,說不似乎成了一種變相的情趣和調(diào)情。
丈夫向妻子提議計劃夏天要去哪度假,例行準備大概三個點子。沒錯,前兩個都是拿來當炮灰的,最后一個才是心中所選。

這也怪不了法國人,他們用法語說“non”的慣性,就相當于美國人說“Yes”那樣自然而然。
拒絕是他們交流的常態(tài),并不代表他們不懂得傾聽,他們只不過習慣用“不”來接茬,這樣才有你來我往的對話交流而已。
法國人不僅日常交流愛拒絕,他們最舉世聞名的一種拒絕,叫拒絕說英語。
除開法國的外來人多的旅游地,大部分人在法國不說英語,或者英語很差,偶爾勉為其難他們會跟你說英語。

因而在外國人來到法國,總得花時間適應(yīng)法國,因為法國并不是花心思來適應(yīng)你。
法國人還有個最轟動,歷史最悠久的拒絕方式,叫抗議罷工。
他們大概是世界上最愛罷工最愛抗議的民族了。能把罷工演成聚眾廣場舞那般的,也就只有法國人了——

薪水少了,換個公司?不,要罷工并且要求總統(tǒng)辭職;
放棄退休收益,電力工人野蠻拉閘停電;
農(nóng)產(chǎn)品價格下降,農(nóng)民們還能傾倒數(shù)百噸糞便到街上;有的農(nóng)民聽說政府有意保護狼群,動輒直接喊羊群到市政廳示威。

他們一言不合就對掌權(quán)階層說“不”,對抗議的贊賞和對法律的普遍不敬總是形影相隨,像開快車、闖紅燈、在人行道上停車等等違規(guī)行為,幾乎可以在法國人眾目睽睽之下看成一種嘲弄的自由。
法國人還總給人一種“拒絕全球化”的氣息。
雖然美名為世界時尚之地,但從精神上說,法國仍然是“鄉(xiāng)村的”,對于本土的事物自有一套堅守的原則。

無論是從衣食住行各個方面,都在維護著本地土壤,自言廚藝、葡萄酒、時裝和香水是無與倫比的法國范兒。
至于什么“波音飛機縮短了距離,新技術(shù)消除了距離”的流行論斷,他們并不關(guān)心,也不信任。


對于拒絕,我們中國人可就攤手了,畢竟我們總礙于不好意思拒絕。
朋友C給法國外教教了一年,她曾經(jīng)非常語重心長地跟我說:“我們還是太老好人了,要知道在法國,如果一直都表示點頭說是,不懂得拒絕別人,他們真覺得你是機器人?!?/p>
前段時間國內(nèi)有個詞很火,叫“討好型人格”。這種毛病壓根不會出現(xiàn)在法國人身上,在職場上他們最忌諱唯唯諾諾的點頭黨。

因為在法國人眼里,自我認知永遠高于別人的看法,同樣他們也不愛夸別人,因為贊美不會來源于別人的目光,說“不”正是他們想要追求的一種真誠坦率獨立的關(guān)系。
法國喜劇演員奧利維·吉勞德在他的個人秀《一小時變成巴黎人》里就解釋過他們?yōu)槭裁磹壅f“不”——用“不”做回答,是為了讓你有機會隨后說“是”。相反,如果我們一開始就說“是”,就沒法再說“不”了。
在法語語境里,non不在人際關(guān)系中起到的是一種“臺階”和“緩沖”那樣的功能,拒絕是能保障自己能有個私人空間和距離,有余力做出理性和獨立的選擇。

也就是說,當法國人在說“不”,可能還有言外之意,他們的“不”只是下意識的語氣詞,并不是真的意味著“不”。
你可能會覺得法國人為什么非要耍這樣的花招。但不同的國家,都有不一樣的語境文化。

像我們中國人的漢語語境,也并非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我們的拒絕通常會非常困難,通常還得“婉拒”著來。
這在俄羅斯和日本也是如此,溝通交談上的復(fù)雜微妙程度,遠遠高于美國和澳大利亞這樣的國家。

在法國人的教育里,打小就把“不”掛嘴邊說,打小就從“辯論精”學(xué)起。
法國孩子所受的教育里,學(xué)會說“不”是思辨教育的一大基本入門,言外之意就是激發(fā)對方辯論。就算獲得良好成績,都要必須解釋為什么沒有拿到更高的分數(shù)。
這就是為什么,法國商人總會給人一種“粗魯”的印象,在會議上直面沖突,把所有矛盾攤在臺面上辯論,這可以說是他們的一種天生直覺。

法國人腦海里自能形成一套辯論式的思維。
加拿大記者讓-伯努瓦·納多曾在那本《六千萬法國人不可能錯》一書中提到,法國地鐵里的乞丐大概是世界上最能說會道的那類——他們會先對乘客表示打擾,請求原諒,然后開始詳細解釋為什么自己會落到這般境地。
這種思維落到公共環(huán)境里,就容易演變成對抗權(quán)威的情結(jié)。

都說世界上最薄的書,還應(yīng)該包括法國人的勝戰(zhàn)史。法國人被嘲在二戰(zhàn)中是最慫的一個軍隊。
一向抱著傳統(tǒng)思想包袱不放的法國人,他們的實力其實并不弱,只是相對于完全革新的德國軍隊,確實輸在了其決策階層落后的戰(zhàn)略思維和僵化的軍事理論。

這種歷史背景下,養(yǎng)成了法國人悲觀主義和歷來愛抱怨不滿足的國民性格。
法國人一向不擅長武戰(zhàn)而擅長唇槍舌戰(zhàn),他們最熱衷的戰(zhàn)斗,就是持之不斷的對國內(nèi)權(quán)威的抗議。

自1789年巴黎市民攻占巴士地獄以來,法國人就從來沒停止過抗議,所有公民都擁有不可剝奪的表示拒絕的權(quán)利。
先輩們通過暴力反抗才能得到應(yīng)有權(quán)利的歷史經(jīng)驗,讓他們老早就曉得“天上不會掉餡餅”。

去年9月馬克龍政府宣布了“退休制度改革”法案之后,法國便展開了一系列大規(guī)模的罷工游行活動。
從去年9月13日的RATP巴黎交通無限期罷工,一直持續(xù)到今年3月份,民間的罷工游行風波也似乎并未受疫情沖擊,依舊還在持續(xù)當中。


法國人的“no”,
就是擁抱生活的“yes”
國外版知乎的Quora上,很火的問題大體如此——“我為什么不喜歡法國?”“為什么你要離開法國?”
底下很多人表示對法國人的不知足,悲觀消極,以及與生俱來的傲慢無禮的吐槽。

就連法國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我們法國人一年365天都在抱怨,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永無止休地發(fā)牢騷,說法國是抗抑郁藥物消費大國也不為過?!?/p>
法國人在很多人眼里,是非常難琢磨透的生物。
不同于泰國人的八面玲瓏,也不同于美國和澳洲人的簡單直白樂天,法國人對于友好關(guān)系的定義,在于坦誠面對自我和他人。
會說“不”就是談話的起點,“我們這樣真好”淡淡的一句贊賞,已經(jīng)到了情感的濃點。

看似“粗魯”“不友好”的法國人,其實對禮貌的理解跟我們也不盡情相同。他們即便懂英語,也不愿意用英語交流,因為總有英語強權(quán)的美國游客,讓他們沒受到應(yīng)有的尊重,他們就會得到相應(yīng)的“粗魯”回應(yīng)。
當你走進一家小精品店、面包店等等,如果沒有事先打聲招呼說“你好Bonjour”,店主也相應(yīng)地以無視你的感覺,讓你感覺到傲慢。

你可能會奇怪,不是都說“顧客是上帝”嗎?但在法國來說,這一信條似乎在某些情況下還是不管用的。
因為在他們看來,妥協(xié)or不妥協(xié)似乎就長在潛意識的思維里。
法國人推崇一種聰明、博學(xué)且時常尖銳的話鋒,就像法國電影《荒謬無稽》里講述的法國大革命前夕凡爾賽宮的生活,就是一場漫長的唇槍舌劍。
如果你能表現(xiàn)出這種最犀利的言辭,就會得到國王本人的接見,因為“機智總能開啟每一扇門” 。

法國人最難搞的“不”,在于不愿改變現(xiàn)狀的“懶”——“此事有點棘手”。
要是權(quán)威階層的官僚們說“不”,就有了法國人被吐槽已久的拖延政策,那些陳舊又低效的官僚體系,有時候接受改變比抗拒更難。
這也難怪,反抗示威成了法國全民特有的國民興趣愛好,畢竟負負才能得正。
當然,法國人這種“懶”,也可以是一種享受活在當下的生活藝術(shù)。誰說生活一定非得為了未來而改變,享受現(xiàn)在,拒絕改變也不見得不好。

記得曾經(jīng)在巴黎街上,看到那些懶洋洋倚靠在橋上,享受著奶酪、法棍和葡萄酒野餐,一張嘴就像開了水的壺口永無休止,就知道那些是法國人。
當然十有八九他們可能是在抱怨:辦公室好吵,咖啡又不好喝,假放得太少了,天氣不好東西都不好吃,地鐵人太多太擠了……似乎任何一件芝麻綠豆的小事,都可以拿來嘮叨。

經(jīng)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OECD曾經(jīng)有項調(diào)查顯示,法國人每天平均花九小時睡覺,每天花在飯桌上的時間是美國和加拿大人的兩倍之多。
有人也曾做過統(tǒng)計,美國人花一個小時能完成的事,法國人要用6個小時乃至更長的時間完成。

要是你有個法國丈夫,他突然心血來潮說要給你做頓法國菜,急性子的人早就氣急敗壞了。
他可以在做飯的過程中,看著電視聽著音樂嘴里還哼著歌,將一頓飯也要打造成2個鐘以上的藝術(shù)品。
是的,你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他其實不是想給你做飯,更多是享受自己做飯的感覺。

親密愛人之間,懂得說“不”才是調(diào)情的最高境界,這點法國人向來不打直球,而是懂得如何打出漂亮的回旋球。
法國人的“不”,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對于平庸無趣生活的拒絕?!安弧保鋵嵰彩菍肀Ц咂焚|(zhì)精神生活的“是”。
這種悲觀主義者的B面,是清醒自知的精神理想捍衛(wèi)者。

如果說美國人就像一只積極友好,總愛搖著尾巴的樂天狗,那法國人絕對就是一只慵懶攤在地上誰都不想理的高冷貓。
生活最大的樂趣就在于,一邊懶洋洋享受著當頭的太陽,一邊嘴上喋喋不休抱怨無趣現(xiàn)狀。
但好在最后,都會以伸伸懶腰來句" C’est la vie "(噢不,這就是人生)。這又何嘗,不是法國人可愛的一面呢。

參考資料:
《六千萬法國人不可能錯》 讓-伯努瓦·納多
法國知乎勁爆熱議:「我為什么不喜歡法國?!」滬江法語
法國人為什么不快樂? 紐約時報
破譯法國人的談話法則 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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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看法國人的拒絕?
【今日作者】
鐘無艷
看了網(wǎng)紅餐廳的菜單,我想把它撕了
編輯 | 周慕云
排版 | 蟹老板
封面圖來源于unsplash
原標題:《全世界最喜歡打你臉的,肯定是法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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